否则,那些隐在暗处的人,只怕还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略略一想,又忍不住嗔怪起了陆泓琛:“说好了是你装病,我去请御医,再装作被贺亦钧轻薄,为何你迟迟不肯依计行事?”
若陆泓琛装病,她便可亲自拿棍子打那贺亦钧一顿了,想想都觉颇为解气。
小家子气的模样落在陆泓琛眼里,让他既好气又好笑。
她还敢提?
这种馊主意,也只有她才想得出来。
“你的身体发肤,只有本王能碰,那贺亦钧若动了你一根头发,本王怎可能只打他三十大板这么简单?”
秦雨缨哼了一声,心道这个醋坛子一点团队合作精神都没有,险些让事情穿了帮……
她对这些向来看得极淡,可冬儿、雨瑞不同,两个小丫鬟将清白看得比天还大,此番虽只是演戏,但也着实委屈了冬儿。
却不料此事传开后,有个不知内情的人立刻找了过来,气急败坏地要为冬儿出气。
那个人,就是陆文霍。
“八王爷,奴婢真没事,那贺御医连奴婢的一根头发都没碰着呢。”冬儿忙不迭解释。
去见太后时,她特地将自己的衣裳扯乱了几分,为的是更为逼真。
实则,这一切不过是为王妃娘娘出气而已。
旁人或许不知,她与雨瑞却是晓得的,王妃娘娘先前忽然昏迷不醒,定是与那贺亦钧所开的药方有关。
此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让王妃为薛贵妃试药,区区三十大板都算轻的。
若不好好收拾他一顿,他恐怕还不长记性呢!
“你当真没事?”陆文霍觉得难以置信。
若冬儿清白未失,七哥何至于一怒之下将人打成那般模样?
“当然是真,”冬儿重重点头,“婢子岂敢欺瞒王爷?”
“没事就好……”陆文霍长舒了一口气。
“八王爷,您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冬儿不解。
陆文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上次,你这小丫头不是托我去查牧家的户籍与家谱吗?小爷我去了衙门一趟,哪晓得衙门里没有牧家的家谱,就连户籍也是数十年前突然冒出来的,人口、姓名皆属伪造,在此之前,查不到牧家在京城的任何踪迹。”
冬儿听得一惊。
这么说,王妃娘娘的外戚看似是个根深叶茂的大家族,实则来历不明,根本无法追根溯源?
“这件事,是我七嫂嫂让你查的?”陆文霍问。
冬儿从诧异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奴婢先替王妃娘娘谢过王爷了。”
“七嫂嫂无端端让你查这些做什么?”陆文霍表示不解。
“这……这您就别多问了。”冬儿含糊其辞,企图蒙混过去。
陆文霍却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这种事可大可小,若被人发现,恐怕……会对牧家、对七嫂嫂不利。不过你放心,我断然不会透露出去。”
毕竟,若非乱臣贼子这类需刻意隐瞒身份的人,谁人会去伪造户籍?
“为何不杀此人?”陆泓琛得知此事,有些疑惑。
“我与杜青救下她时,她正被刺客追杀,值得陆长鸣煞费苦心派刺客追杀的人,知道的事一定不会太少。我有种隐约的直觉,她如今肯交代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还有许多事,恐怕日后才能知道。”秦雨缨道。
陆泓琛剑眉微蹙:“不必等到日后,以杜青严刑拷打的本事,天下没有撬不开的嘴。”
“我了解竹箐这种人,若逼急了,她吐出的不一定会是实情。”秦雨缨答。
话音落下,才觉说漏了嘴。
了解?
她先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长小姐,如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七王妃,按照常理,恐怕这辈子也遇不上第二个竹箐,谈何了解?
好在陆泓琛只是微微颔首。
那阖黑的瞳仁里,印着一个小小的秦雨缨,一字未发,却已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惶恐尽收眼底。
他明白她的苦衷,故而并未多问。
“对了,”秦雨缨讪讪岔开话题,“我明日……要入宫一趟。”
“本王与你同去。”陆泓琛不假思索。
秦雨缨刚想拒绝,就被他在脸颊最柔软处轻捏了一把。
“我不放心你。”他道。
秦雨缨赧然,一个不字顿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此番入宫,她还带上了冬儿、雨瑞这两个丫鬟。
入宫之后径直去见了太后,向太后请安时,气氛倒也融洽,只是没说几句便扯到了秦雨缨的肚子上,太后眼神灼灼,像是恨不得亲自往里头塞一个孩子。
秦雨缨以手扶额额,索性装晕:“我……有些头晕……”
陆泓琛见状担忧得紧,而太后比他还要担忧:“这是怎么了?要不叫太医来瞧瞧?”
之所以如此忧心忡忡,是因陆泓琛这个儿子已发誓此生不再娶第二个女子。
也就是说,这世间能怀上陆泓琛子嗣的,恐怕只有秦雨缨一人。
事关她今后的宝贝孙子,若秦雨缨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如何得了啊?
“儿臣记得,那贺亦钧贺御医上次替雨缨诊过一次脉……”
陆泓琛话未说完,就被太后急急打断:“那……那就快请此人过来!”
“儿臣亲自去请,上次儿臣对贺御医有所误解,这次正好向他赔个不是。”陆泓琛道。
言罢,匆匆去了太医院。
雨瑞、冬儿二人,也一同跟了过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贺亦钧依旧未到。
倒是一个宫女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不好了,太后娘娘,贺御医他……”
“他怎么了?”太后扶了扶胸口。
她已年迈,受不得什么惊吓,这三番两次一惊一乍,叫她一下子如何消化得了啊?
“那……那贺御医企图调戏七王妃的丫鬟,七王爷一怒之下将他重打了三十大板……”宫女气喘吁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