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告了声辞,一溜烟推门而出了。
秦雨缨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诧异。
打开桌上那布囊,里头黑乎乎的一物,形状有些古怪。
打量了两眼,她额角不由一僵。
这是……鹿鞭?
那臭小子,居然送了一根鹿鞭过来,是在……找打吗?
秦雨缨满脑子都是黑线,正不知该如何处理此物,一人忽然推门而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泓琛。
他一进来就瞧见了桌上的鹿鞭,深邃的眸光微变:“此药是为本王准备的?”
“当……当然不是。”秦雨缨结结巴巴地收起那布囊,胡乱扔进了房中某个角落,急忙转移话题,“你不是要上朝吗,为何回来得这般早?”
“薛贵妃身怀有孕,皇兄大喜之下颇有些无心国事,每日早朝都散得极早。”陆泓琛答。
秦雨缨闻言不觉托腮:“若薛贵妃生下皇子,那陆长鸣岂不就只能死心了?”
到时,储君之位不再空空无人,陆长鸣这个三王爷,便与皇位之争彻底无缘。
“三王兄不是善罢甘休之人,那薛贵妃肚子里的皇嗣能否顺利出世,还是个未知数。”陆泓琛道。
联想起秦瀚森正好在太医院当职,秦雨缨隐隐有些担忧。
皇帝年近四十仍旧无子,对此事十分在乎,听闻先前那小皇子被淹死时,宫中有不少下人都遭了秧,不是被杖责而死,就是被发配边境……
此番若薛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仲弟岂不也要受牵连?
这宫中最隐晦的害人手段便是下毒,自古以来,许多名不见经传的毒药其实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那些争宠的妃嫔哪里忍心屈居她人之下?一个个机关算尽,巴不得将所有对手一一铲除,用心之歹毒,往往令人匪夷所思。
这么一想,秦雨缨觉得事情不妙。
秦瀚森作为副院使,一旦出事定是逃不了责罚……
听她说了心中顾虑,陆泓琛安慰:“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薛贵妃每日的饮食皆有宫女一一试过,旁人想要下毒害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要是秦瀚森能离开太医院,就再好不过了……”秦雨缨喃喃。
说完,又不免觉得自己太多心。
不仅多心,还有些鼠目寸光。
秦瀚森已快要成年,迟早会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有他自己的作为,怎能为了一些连影子都未见着的事,就生生断送了大好前途?
可事实证明,秦雨缨并未多心。
没过几日,那薛贵妃果然出了事。
“听说薛贵妃今日腹痛不止,流了不少血,好在腹中胎儿得以保住,没有小产。”冬儿一听到这消息,就急急忙忙跑来告诉了秦雨缨。
“腹痛不止?”秦雨缨听得蹙眉。
腹痛不止原因颇多,可能是因孕妇体虚,也可能是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若是体虚,只需安心休养便可,若是别的原因,那就值得深究了……
她思来想去,怎么也没想到,此事最后竟会与自己扯上关系。
“我哪晓得那混账小子会如此冥顽不灵?”秦洪海也是没好气。
他好声好气上门去劝,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
什么养儿防老?都是屁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秦瀚森那混账小子心里就只有秦雨缨一个长姐,根本没他这个爹!
“可是老爷啊,明日就要安排秦瀚森与那董家小姐见面了,他若一直躲在七王府里头不肯出来,该如何是好啊……”赵氏惴惴不安。
一急之下,她真恨不得把秦瀚森绑出来才好。
“他要不不肯出来,你就派人去那七王府,说我死了!”秦洪海将手一挥,怒道。
他就不信,秦瀚森这个儿子,连亲爹的生死都不顾了……
消息很快就放了出去,说秦瀚森不孝,将爹气得卧病在床,奄奄一息。
派去小厮也很快就到了七王府,可哪晓得,连府门都没能进去。
原因无二,陆泓琛早已吩咐过,从今往后,秦家人不得入内……
秦雨缨得知此事时,正在房中用早膳。
陆泓琛今日要上早朝,故而未能陪她一同用膳,吩咐厨房熬制了一些药膳,送到了她房中。
看着面前那堆积如山糕点,以及那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粥,秦雨缨颇有些汗颜。
粥里加了人参、虫草等好几味补药,补药皆是太后派人送来的,原本是要给陆泓琛补身子用,哪晓得如今全进了她的肚子。
“王妃娘娘,您就多吃点吧。王爷说了,若您再这么瘦下去,厨房的那些下人今后可就别想领例银了……”冬儿在旁说道。
秦雨缨身形一直极瘦,瞧着像是个纸片人。
倒不是因为她挑嘴儿,而是近来不知为何,无论吃什么都有些食之无味。
见秦雨缨依旧是无甚食欲的样子,冬儿想了想,面色忽而一喜:“王妃,您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秦雨缨手中汤匙一顿,嘴里的粥险些喷出去。
怀上了?
天地良心,连那啥都未那啥过,怎么怀上?
陆泓琛那货,又不会什么隔空大法……
见她被呛得直咳嗽,冬儿连忙又是递帕子又是递水:“娘娘,您慢点儿……”
喝了几口茶水止住咳嗽,秦雨缨没好气地看着冬儿:“以后不许乱说。”
“是。”冬儿垂下头,眼角却是带着笑意,“王妃,要不还是请大夫过来瞧瞧吧,若真怀上了……”
这府里,不是要多一位小世子了?
“如果有了身孕,我哪会不知?”秦雨缨打断她的臆想。
不过自己这身子,这几日的确有些古怪,不仅练功时有些使不上力气,且面色也变得苍白了不少……
正思忖着,忽有人叩了叩门。
冬儿伸长脖子一瞧,喜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秦少爷,您正好可以替王妃娘娘诊诊脉。”
“诊脉?”秦瀚森听得有些不解,转目看向秦雨缨,“长姐,你病了?”
“王妃娘娘最近食欲不佳,奴婢瞧着颇有些像是害喜。”冬儿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