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那两个人真是挺惨……

“那……陆泓琛呢?”她鬼使神差地问。

“他?”阎罗嗤笑一声,“他的事不归我管,他几时生几时死,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这话令秦雨缨心里无端一紧,正要再问,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吱吱……”

是雪狐?

奇怪,它怎也来了?

再一看,眼前哪里还有什么阎王,哪里还有什么往生石?

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仍好端端躺在厢房里,身边是急得跳脚的雪狐。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陆泓琛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黑如锅底。

“吱吱!”雪狐叫得更大声了,直往秦雨缨怀里钻。

“这是怎么回事?”她很是不解。

陆泓琛见她也在房中,额角不觉变得有些僵硬。

先前发生的那尴尬一幕,他该如何告诉她?

怎么想,都有些无法说出口啊……

地府,幽冥镜中,阎罗静静看着这一幕,苍白的手指一勾,画面便如镜花水月般消散。

灰色的幽冥镜,沉寂如一滩死水,正如他此刻的眼眸。

古籍中的下一册,只记载了那玄女与帝王的惩戒,却并未记载他的结局,数千年来,是他一次次将那封印加在她身上,让她不能记起前尘往事,更无法与那男人鱼水交欢……

上苍赐予他此等能力,是想让他得以派遣心中怨气,可为何怨气派遣过后,心中反而变得空空洞洞,一见他二人嬉笑情浓,就好似刮起了瑟瑟秋风?

“阎君,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能忘了那时的事?”一道柔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紫衣女子身段婀娜,容颜娇艳得令人不忍逼视,“不如……咏诗去将他二人拆散,也好……让那玄女在凡世多受些苦。”

这玄女二字,咬牙微重,带着难掩的妒恨。

不过区区一个玄女而已,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是令阎君牵挂不已?

哪怕自己当初那般陷害她,都未能令她受天劫灰飞烟灭,如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置她于死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她早已不是玄女,无数次改了容貌、换了躯壳,连魂魄都不再完整……先前的她不在了,以后不许再提她的名字。”阎罗声音沉沉。

“是……”紫衣女子低头抿唇。

“你来这里做什么?”阎罗看向她时,眸中既无笑意也无憎恶,平平淡淡不见一丝波澜。

紫衣女子垂目:“咏诗担心阎君见过那女人之后,会……”

“会如何?会醉生梦死?”阎罗嗤笑。

紫衣女子似乎生怕触到他的逆鳞,连忙解释:“不……咏诗只是……”

“不必说了,”阎罗打断她的话,“你不是想去人间拆散那二人吗,还等什么?”

阎君这是……答应了?

紫衣女子大喜过望,连忙应道:“是,咏诗这就去!”

然而雪狐压根没听他在说些什么,好奇之下,又伸爪挠了一下。

“雨缨……”陆泓琛呼吸逐渐急促。

雪狐这才突然明白,其实那物,自己也有。

怔了短短一秒,它触电般缩回了毛茸茸的爪子,恨不得洗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他……他大爷的!

自己刚才这是碰到了什么?啊?

陆泓琛掀开被子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那只肥狐死命在被褥上擦着小爪,仿佛恨不得将那爪子给剁了。

擦着擦着,雪狐忽然后背一凉,抬起头,就对上了那道仿佛要吃人的目光。

“刚才是你?”陆泓琛脸色黑到了极致,那简直已不是山雨欲来了,而是轰隆隆电闪雷鸣……

四目相对,雪狐退了一小步,又退了一小步。

紧接着忽然转身,撒丫子一溜烟跑没了影。

看着那道在夜色中一闪而过的白色虚影,陆泓琛额角跳起一根青筋。

总有一日,他要尝尝红烧狐肉!

次日醒来时,秦雨缨怀中空空,伸手一摸,不见了小狐狸的踪影,却摸到了枕头下的那本医书。

一切皆因此书而起,一想到那下册还不知所踪,她就忍不住有点头疼。

随手翻看了几眼,眸光不觉一凝。

奇怪,自己怎么竟一直没有发觉……

以前她只知每一道药方里,都有一两个错字,却不知将那些错字一一连起来读,竟能组成一段文字。

不,不止是一段文字,那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故事。

一页页断断续续地翻读未免太麻烦,她索性找出纸笔,将错字一一摘抄了下来。

摘抄完最后一字,整个故事顿时明了,说的是数前年前有一个玄女,为救一位人世间的帝王,偷了阎王手中一本能起死回生的典籍。

她本可用这典籍中的法力,助那帝王逃脱六道轮回,却不知为何未能成功,且还惊动了上苍,遭了天谴,从此生生世世与那帝王相遇相知而不能相守,要在轮回中承受无尽的离别之痛……

原来是这样,难怪阎王那厮要找到这两册书。

没想到,此书竟能起死回生……

可这故事,究竟是早已作为一个预言被记载了,还是在发生之后才被录入书中的?

正疑惑着,眼前忽然一黑。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思忖是不是又在做梦,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欠扁声音:“看来,你已知道了……”

定睛一瞧,不是梦中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而是地府。

阎罗那厮,就坐在地府的那块巨大的往生石上,一袭黑袍泼地,手中拿着一壶酒,分明背对着她,却饶有兴致地朝她扬了扬酒壶,仿佛身后长了双眼睛。

秦雨缨警惕地上前,忍不住嘲讽:“你好歹也是个阎王,喝得如此烂醉如泥,就不怕被底下的小鬼笑话?”

“我已被笑话了数千年,再多被笑话一日又何妨?”阎罗牵了牵唇角,倒是很看得开。

“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是你叫我过来的?”秦雨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