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咳咳，挺好看的！”江月剧烈地咳嗽几声，大喘气之后，补上后半句，“梨花，咳咳！梨花一枝春带雨……”

什，什么？

石毅懵懂地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愣了一下，看到江月促狭地弯了弯眼角，猛然间醒过神来条件反射一般抬手摸脸，指尖的触感湿漉漉的。

他肩膀颤抖着，忽然骂了一声“次奥”，骂完之后就仰着头开始笑，笑得浑身都开始发颤。

没事，她真的没事，真的！

这是江月能够想到的，可以最快消除石毅心中恐慌的办法。看石毅笑了，她舒了一口气，吃力地伸出一只手，搭着石毅的手臂，轻轻晃了晃，石毅这才又低头看她。

江月的面部肌肉不自觉地微微颤动，眼睛因为筋疲力竭不住地眨呀眨的。她一边自己咬着牙使劲儿，一边靠石毅用力托着，慢慢站起来，低声笑问：“现在回魂儿了？”

说话的工夫，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痕，疼得只抽冷气。

“慢点儿！”石毅紧张地搀扶着她，慌张地像是捧着一件濒临破碎的珍宝，满脑子只剩下担忧和心疼，哪儿还在乎她那点儿调侃呢。

江月想和他说没事，一张嘴就觉得从喉咙到肺部都干灼得厉害，不禁团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受伤的时候，她眉毛都没皱一下，和狼王对峙的时候她也毫不，这会儿咳得撕心裂肺眼眶发酸，眼角溢出生理性的眼泪。

石毅知道江月这咳嗽是用力过度导致的，不怎么在意，真正揪心的是她身上一道又一道血淋淋的爪痕。

和团长说了一声，他扶着江月进了林子。前后左右看看已经避开了众人的视线，他弯下腰，一手扶着江月的肩背，一手托着她的腿，给她抱了起来。

江月也的确是累的狠了，一声也没吭，乖乖地任由石毅公主抱，额头抵在他的肩头，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闭上、睁开，终于忍不住，轻轻阖上眼帘。

不用努力维持着理智，江月精神一松懈下来，各种各样的疼就全都爆发出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有些地方是脱力导致的肌肉酸胀，有的是在和那几只狼周旋时磕碰在地上的闷痛，当然，最明显的就是被狼爪抓伤刺辣辣的疼。

她半昏半醒地抬起手轻触了一下左脸，之前被狼爪带了一下，脸颊上有些许液体温热，还有血微微凝固后的碎渣。她哼了一声，极其小声地咒骂道：“次奥，这回可别他妈真的破相了！”

石毅想要安慰她，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不会留疤？江月那性格能信才怪！她不是那种躲避现实只想听好言安慰的人。说没关系不要紧吧，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个女孩子脸上留了痕迹，能不在乎？何况她还那么漂亮。

沉默片刻，石毅只能说：“别担心。”

他知道，换成其他任何一个脸上有伤的女孩子，这三个字多半是不会有什么用，反而更令人憋气。可江月是不一样的。

江月当然明白石毅的心意。不过，石毅猜测的，和她心里真正担忧的，并不完全相同。

她的确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破了相，但不是因为自己的美丽有损。事实上，她不怎么在乎自己长什么模样，脸上就算留了伤疤，最多也就遗憾一下，只要不是丑得影响市容令人本能退避就好，反正她又不是靠脸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