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住的地方安顿好了吧?”沈玉琼问。
傅明磊皱眉,“妈,人家是来给村上解决大问题的,村里自会安排住处,哪里用得着你操心,再说,您就是想留人家住,咱们家也没多余的地方。”
“你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好好的饭不吃,连话也不会说了。”沈玉琼本以为儿子闹些小别扭无可厚非,没想到他这么不分轻重,当着客人的面就说这种话,忍不住训斥了两句。
“小石头年轻气盛,你跟孩子计较什么。”吴西岭劝她,又道:“而且他说得也没错,村里已经给我安排了住处,是离知青点不远的一座独院,环境还不错。”
傅明磊听着他们言笑晏晏,又看沈玉琼和姜安宁两人时不时地给对方夹菜,感觉自己好像被排斥在外,生了一肚子闷气,咕嘟咕嘟喝了一缸子白开水,道:“你们吃,我出去转转。”
等送走了吴西岭和梁群望,夜空上早已是星罗棋布。
冬天的夜晚没有什么虫鸣声,除了偶尔寒风刮过,树枝摆动的声音,院子里静悄悄的。
“明磊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沈玉琼在另一间屋子里没找到儿子的踪影,心底不免有些担忧,“好端端地跟我置什么气,说话也不听,饭也不吃,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比他小五六岁,可比他省心多了。”
姜安宁笑,她甚至能想象的出,傅明磊这头倔驴,怕是打小就没少给沈玉琼惹祸,不过她倒没想真在沈玉琼心里和傅明磊分个高下,想了想说:“明磊哥就是长到七老八十了,不也是您的孩子吗?其实这事不能全怪他,您说,他从小和您相依为命的,猛地冒出来一个我,您对我比对他还好,他心里能不难受吗?这撒气啊,都是朝着最亲的人的,要是外人,他那张冷脸,可是连个表情都懒得做呢。”
这话也是姜安宁的切身体会,她从小盼着父母爱她,可偏偏他们只会忽视她,挖苦她,打骂她,甚至怨恨她。她不是没受过旁人的欺负,可亲人捅上来的刀子永远是最疼的,她到死的那天也忘不了。
是沈玉琼让她对亲情有了新的感受,所以她不愿意因为她而让这母子俩有了隔阂。
“估计明磊哥也走不远,我在附近找找,您先回屋休息吧。”
把沈玉琼劝回了房间,姜安宁才抬头看向院里那棵老槐树,“还不下来,是不是上头挺凉快?”
很快,粗壮的枝干上就溜下来一个人影,傅明磊还是满脸不虞,“别以为你在我妈面前替我说好话,我就会让你留下来。”
“我留不留下又不是你说了算的。”姜安宁压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问,“厨房留得饭你吃不吃,不吃我倒了。”
傅明磊的肚子适时地叫唤了两声,他脸有些红,好在有夜色的掩映看不清楚,他想了半晌,点头,嘴里蹦出一个“吃”字。
不是他没骨气,部队有规矩,不能浪费食物。
他往厨房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对姜安宁说,“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是气那姓吴的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