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指挥,我去船港外墙。”
沈冷转身要走,唐宝宝却将沈冷拦住:“你留下指挥。”
沈冷顿时一愣。
沈冷回来之前,陛下的旨意先一步到了南疆,庄雍被正式任命为南疆海外三地总督,非但军务事都归他管,连民事也归他管,正一品,封疆大吏。
而唐宝宝也因为战功被提为从三品,比沈冷高了半级。
看到沈冷脸上的疑惑,唐宝宝指了指外面:“我有千余兄弟死在那边了。”
他握着腰畔的横刀转身:“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留在这居高处指挥全局,调度守御,我得去前边我兄弟们的仇,我得自己去。”
说完之后从高处下去,身边数百亲兵紧随其后。
唐宝宝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回头看向高处的沈冷喊了一声:“若我随兄弟们去了,我手下活着的兄弟,你替我照看。”
沈冷站在那,心里的杀意也开始蔓延出来。
船港木寨,唐宝宝大步登了上去,站在高高的木墙上往外看,求立人的战船多的似乎连水面都铺了一层,黑压压,像是乌云贴着海面而来,他们的号角声此起彼伏,似乎是在布置战略。
唐宝宝往四周看了看:“我们要做什么?”
手下亲兵整齐的喊了一声:“寸土不让!”
“不。”
唐宝宝抬起手指向远处,那是海岛的方向:“我们要去把海岛上弟兄们的尸体带回来,葬也要葬在大宁的陆地上,所以我们不是要守住这船港,而是要去那边,可现在有求立人拦在这,那我们就杀光那些求立人,把兄弟们接回家!”
“呼!”
“呼!”
“呼!”
木墙上的战兵们整齐的高呼着,所有人的眼睛都开始发红。
求立人的战船已经贴过来,此时此刻若要带船出港的话,顷刻之间就会被数不清的求立战船围住,百余艘战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冲破求立人那密密麻麻的船队。
“远攻!”
唐宝宝大声喊着,木墙上的床子弩开始调转过来,更高处的抛石车也开始最后的调试。
“杀!”
唐宝宝手中长刀往前一指,高处那一排抛石车随即发出怒吼,一块一块巨大的石头飞上高空,如同即将坠落的流星雨。
一艘求立战船上,站在甲板上的求立校尉抬起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往对面宁人船港方向看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落,他啊的叫了一声掉头就跑,可哪里还能跑得掉,二三百斤沉重的石头整个砸在他脑袋上,直接把人从甲板砸进了船舱里。
战船被砸出来一个洞,甲板上碎木纷飞。
又一块巨石飞来砸在战船的船尾,船头竟是往上抬起来不少,求立人被砸的东倒西歪,拼了命的去抓住身边可以稳定的东西,海风卷带着的水腥气之中加入了一股血腥气。
“靠过去!”
旗舰上的阮青锋脸色阴沉,和宁人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多,这一年多来,他的北海水师处处受制,非但没有如预期那样将宁人的水师彻底消灭,反而被宁人牵制住,以至于求立本土被宁人已经连下六州十九城,近三分之一的疆域已经被宁人控制。
这种屈辱,如何能够承受?都是军人,谁能忍受屈辱。
“宁人进我国土屠我百姓,我就杀入宁地屠宁人。”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机会,阮青锋绝对不会放过。
“往前顶,往前顶!”
他手下副将不停的大声喊着,催促进攻的号角声几乎连成一片。
前面一排冲撞船疯了一样的靠过来,这些冲撞船上的士兵并不多,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将必死无疑,他们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命把宁人船港的木寨撞翻撞穿,可是宁人的抛石车,床子弩威力巨大,想靠近过来付出的代价惨烈的让人看都不敢看。
沈冷站在高处立刻下令,号角声呜呜响起。
水寨木墙外侧皆有冲撞船,这些冲撞船本身就是组成水寨的一部分,求立人的冲撞船上烧起来火焰,冒着黑烟冲过来,而在号角声之后这边宁人的冲撞船迎面撞了过去。
“为大宁!”
一艘带人驾着冲撞船拦截求立冲撞船的校尉将黑线刀高高举起:“为战兵兄弟!”
“为大宁,为兄弟!”
他手下人嘶哑着嗓子呼喊,将铁犀的速度提升起来,这名校尉带着三百余人,驾乘十几艘铁犀冲过去,那场面让人心脏都几乎要跳动的炸裂开。
轰!
铁犀与求立人的冲撞船重重的撞在一起,甲板上的校尉几乎摔下去,两艘船对撞的那一刻,火光也冲天而起。
两艘船开始下沉,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一旦让火船撞在木墙上,可能整个水寨都会被烧掉。
校尉挣扎着站起来想去看看自己的兄弟们怎么样了,忽然浓烟之中嗷的一声,几个求立人挥舞着弯刀直接跳了过来,一个个的都已经疯了。
黑线刀在手,一刀将迎面而来的求立人脑壳斩掉一半,再一刀切开后面求立士兵的脖子,校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们没有一个从船舱里出来,怕是都已经出了事。
“大宁不可侵犯!”
校尉暴喝一声,孤身一人,朝着浓烟之中冲了过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滚滚黑烟和火光之中,他的骄傲,让他不允许任何一个求立人靠近水寨,那是他的任务,也是他的职责,更是他的挚爱,每一寸大宁的土地,都是他的挚爱,每一个战兵兄弟,都是他的挚爱。
求立战船上,校尉一刀一刀劈砍,求立人的餐呼声此起彼伏。
呼的一声,黑烟卷动,一个人从黑烟之中穿过来跳上逐渐下沉的铁犀战船,他一只手握着已经砍出来几个缺口的黑线刀,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肩膀,那里还卡着一把求立人的弯刀,胸口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口,血流如注。
校尉回头看了看,随波飘荡,距离水寨更远了些,于是他笑起来,如此释然。
在他对面,求立人的战船一艘一艘的靠过来,无数的弩箭瞄准了他。
校尉转身面对求立人那边,长刀戳在甲板上,手扶而立。
宁人,不会屈膝死。
弩箭袭来。
砰!
一面巨盾从天而降,然后便是一个壮硕的汉子直接从一艘蜈蚣快船上跳了上来。
黑烟翻卷,一艘一艘小船仿佛破虚空而来,大宁战兵的横刀上,寒光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