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万夫力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得快跑

长宁帝军 知白 3885 字 9个月前

湖边,陈冉问沈冷:“你还没说呢,这件事最终会是个什么后果?”

沈冷笑了笑:“没什么后果,我想来想去,也不过是沐昭桐白死了个儿子,陛下也没得到想得到的,咱们不久之后应该就要南调进-平越道,进了平越道那里有一座大屏风,朝廷里的声浪吹不过屏风去。”

“屏风?是什么?”

“双叶啊。”

叶开泰叶景天,留王府里的老人,什么风能吹过这扇屏风。

“居然是南下。”

陈冉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南下也好,海边的风吹着更舒服,杀那些黑猴子一样的求立人,总是比在这地方自己人斗来斗去要爽快的多。”

“陈冉,你想过为什么陛下对南边海疆那么在乎吗?”

“求立人太嚣张了呗。”

“不是求立人嚣张,是黑武人嚣张。”

“关黑武人什么事?”

“平越道,也就是原来的南越国很富庶,不仅仅是平越道富庶,湖见道,息东道,定海道这几个地方都很富庶,陛下要想对北疆动兵,光靠着国库和北边的力量显然不太够,有了水师将南疆海域稳住,打得求立人不敢寇边甚至灭了求立国,水师就能源源不断的把南边的粮食物资运到北边去,比走陆路要节省至少一半的时间一半的消耗。”

沈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腹大患,是黑武。”

说归说,沈冷也没有想到陛下的旨意会来的那么快,延坪岛的事发生三天之后陛下的旨意就到了,因为南疆海事吃紧,百姓苦不堪言,求立人屡屡寇边劫掠沿岸,陛下龙颜大怒,旨意到日水师即停止延坪岛演练开赴平越道。

按理说,通闻盒的消息都走不了这么快更何况是庄雍的奏折,向皇帝禀报白尚年沐筱风之事的奏折还在半路呢,陛下怎么就突然下旨让水师南下了?这旨意可是在沐昭桐闹起来之前下来的,陛下莫非会千里眼顺风耳不成?不容的报上去,他已经知道了?

沈冷正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身穿六品文官官服的人走进他的军帐,看起来人带着几分儒雅几分清正,见了沈冷之后微微俯身一拜:“卑职窦怀楠,奉提督大人之命来将军帐下听令。”

沈冷的眼睛立刻就眯了起来:“想不到。”

窦怀楠却笑着回答:“想不到想不通就先别想卑职这点事,陛下已经下旨让将军快跑,将军难道还不明白?我从提督大人那边过来,想着刚到将军帐下总不能空手来,于是求了个礼物。”

沈冷觉得这个人有意思了。

“礼物?什么礼物?”

“为将军跑起来加速。”

窦怀楠一脸微笑:“水师南下先锋官,不必等水师物资筹备齐整,先锋官率军先行南下为大军探路,所以将军真的得跑起来了,幸好将军的一旗人都在这,船也都在。”

沈冷心里却骤然一紧。

茶爷还没回来,先生还没回来,怎么办?

这是茶爷离开的第四天了,想茶爷。

窦怀楠心想这少年将军眉头紧锁脸色也变了是在思谋什么?难不成是想不明白陛下这浅显到几乎暴露的偏袒?

他哪里知道,少年将军想的只是美人儿。

噢,顺便想想美人儿名义上的爹。

“冷子,你怕不怕?”

蹲在泰湖岸边的陈冉忽然问了一句,没抬头,看着的是水中倒影出来的月亮。

“怕。”

沈冷的回答很干脆。

陈冉捡了一颗小石子扔进湖水里:“我记得上次和我爹聊天的时候说,我这个年纪已经做到了团率,鱼鳞镇里也找不出几个来,我爹夸我从小懂事看着就有出息,其实我懂的那点事,还不都是你教的冷子,你说怕,我也会怕。”

沈冷看着远处,像是喃喃自语:“从小懂事最残忍的莫过于这四个字。”

陈冉没明白。

“我是不得不懂事,你好歹还有你爹。”

沈冷踢了踢陈冉的屁股:“别那么伤感悲观,我倒是觉得现在挺好,小时候一直不懂得什么叫肆意,现在忽然有了那一丝感觉了从军多好,现在的日子已经比原来好的让人不敢相信,是我们拼来的也是运气,所以才会怕,正因为怕就更不能让人随随便便把这点才刚刚体会过的好给抢了去。”

陈冉的手如刀往下一剁:“谁抢就干他。”

沈冷认真的解释道:“放心就是了,这件事闹的再大也大不过皇帝,我们这次碰巧了靠山就是皇帝,庄将军说陛下最心疼的始终是当初北疆封砚台那一战死去和受屈的将士们,他们是为陛下卖命可却没得到应有的认可,陛下心里觉得愧疚咱们这次也一样,况且现在的陛下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陛下了。”

陈冉道:“你说这些我不懂,你就告诉我往哪边冲,我就冲。”

沈冷伸手往前指:“没退路,往前冲。”

江南道这边的冬天都已经开始冷的让人不想动,沈冷忽然就想到了北疆那边的冬天会冷成什么样?孟长安那个家伙身边可没有陈冉这样的朋友,更没有先生这样的人指点,没有茶爷这样的女孩子疼爱,他注定了一辈子也不会有几个朋友,那般性格,多少人想暖都暖不动他的心。

下次相见会是什么时候?

“诸军大比么?”

沈冷忽然自言自语了一句,陈冉一回头:“你说什么?”

沈冷笑着摇头:“没什么,走神了。”

在距离他俩所在之处并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凉亭,进凉亭的栈桥从岛上延伸出来,凉亭在岛外三十米左右,这地方好就好在绝无可能被人偷听了谈话,庄雍和窦怀楠两个人就在这凉亭里,栈桥上都是庄雍的亲兵,三步一岗,刀出鞘,箭在弦。

“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庄雍问窦怀楠。

窦怀楠沉思了一会儿后回答:“其实卑职想过无数种可能,然而就是没有想到会是这种不胜不败的局面,死了一个白尚年一个沐筱风,说起来也不是没收获,可偏偏是因为这样朝廷里的声浪必然大,提督大人你也好,那位沈冷将军也好,都不会从中得到什么,怕是还会被人咬住不放不胜不败,最是熬人。”

“不胜不败,就是败了。”

庄雍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有几分令人心疼的悲凉。

“也不是。”

窦怀楠忽然笑起来:“也许这样反而好一些,陛下是想在北伐之前把朝中该解决的事解决了吧,不管怎么说哪怕布局几年也还是显得仓促了些,不够稳妥,万一真的牵扯出来了大学士之外的人,陛下想着的北伐就不一定还能成行。”

“你怎么知道陛下要北伐?”

“猜的。”

窦怀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胡乱揣摩圣意,让提督大人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