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凛冬时节,乘凉
进了门之后老院长把厚厚的大氅解下来挂好,指了指炉子旁边,陛下白了一眼:“坐!”
老院长随即挨着炉子坐下来:“陛下是在写信吗?”
皇帝把那张纸仍在老院长身上,老院长扑哧一声笑起来:“果然是。”
皇帝起身活动了一下:“裴亭山是一头老倔驴,朕斟酌了半个时辰也没有想好如何落笔,他已是位极人臣,朕没有什么可封赏的了。”
一等国公,大柱国,大将军,自然是位极人臣。
皇帝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老院长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陛下烦愁的自然不是一封安抚裴亭山的亲笔信,而是后面这句话已经没有什么可赏赐了的。
臣子做到这份上还不能让陛下安心省心,难道不是失职失格?
“不想了,说说年轻人。”
皇帝把视线从窗外已经快掉光了树叶的老树上收回来,看了老院长一眼:“那年轻人如何?”
“出乎预料的好。”
“比你那爱徒孟长安呢?”
“有过之而无不及。”
“哦?”
皇帝眼神一亮:“能让你说出这句话,那小家伙怕是真的有几分本事。”
老院长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臣倒是不担心那小家伙,不死必会出头,臣担心的是庄雍。”
皇帝明白老院长担心的是什么,庄雍水师中有个通闻盒。
“不用担心庄雍,朕在沈冷出发之后已经派人送去一封朕的亲笔信,岑征的事朕已经告诉庄雍了,所以朕打算把岑征调走。”
“平越道?”
“是。”
老院长心里微微一震,平越道已经有叶开泰叶景天,再加上一个岑征,陛下的三位家臣放在平越道,可见对那地方有多重视。
“岑征的职位?”
老院长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冷顶上去吧。”
老院长脸色大变,猛的站起来:“陛下这样不妥啊,他才不到十八岁,而且军功不足以升任五品将军,这件事会引起轩然大波,文臣必然不会轻易同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皇帝就摆手打断:“岑征走了,通闻盒不能走,你难道不明白?”
老院长心里巨震,通闻盒那是只有陛下曾经的家臣才能掌控的东西,落在通闻盒里的每一个字甚至都能左右朝廷格局,沈冷论资历论能力似乎都欠缺了些,陛下这是怎么了?
“黑眼从安阳郡给朕送来一封信,青松道人有些话对朕说了,说的很诚恳,朕说过朕是了解他的。”
皇帝看了老院长一眼:“沈冷是青松道人的弟子,最主要的是他可以奔袭万里替朕杀人,没提过一个字他该得到什么,他不提,朕得给!”
老院长闭嘴,陛下一念动,便是格局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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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之后的老院长看起来更可爱了些,北疆的烈酒去了他身上的肃然气,脸蛋红扑扑的一个小老头似乎一下子从云端回到了人间,看起来竟是和陈大伯一样那么和蔼起来。
“想不想留在书院?”
他眯着眼睛问沈冷。
“不想。”
“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院长大人再见。”
老院长看着收拾了碗筷准备离开的沈冷怅然若失:“要不然我把书院搬去安阳郡?”
沈冷:“醉了醉了。”
老院长瘫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笑:“醉了?这点酒还不至于让我失态,门口那两个丫头你们自己回去吧,这个小家伙我留下做厨子了。
站在门口的茶爷左右看了看哪里有两个丫头,分明只她一个,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老院长看东西应该已经重影了。
“小家伙,那双胞胎姐妹是你的人吗?很幸福啊。”
“院长”
沈冷上去捂住了老院长的嘴:“这北疆的一杯封喉怎么封不住嘴”
老院长抓着沈冷的手晃荡着说道:“原来你也是双胞胎啊。”
沈冷:“”
老院长:“是不是很困扰很苦恼?分不清可怎么办?”
沈冷看到不远处有个躺椅,他把老院长抱起来放在躺椅上盖了毯子,老院长嘴里嘀嘀咕咕的睡着了,沈冷刚要走出房门的时候就听到老院长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再过一年便是诸军大比,我看你和孟长安谁高谁下?”
沈冷回头看了一眼:“诸军大比?”
老院长却已经打起了呼噜。
沈冷和茶爷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院长好像被你吓怕了?”
“我又不是粗鲁人怎么会吓唬他,再说我看得出来,院长大人那屋子里还有人,如影子一样。”
“果然啊。”
沈冷声音很低的说道:“那屋子里的人是院长的应该也是陛下的,所以我说的那些话都会被如实转达到陛下的耳朵里。”
沈茶颜:“你故意说的?”
“嗯,进门的时候就察觉到屋子里气息不对劲,察觉不到那人在哪儿,可是能确定里边还有别人,是个高手。”
沈冷一边走一边说道:“如果沐筱风不是沐昭桐的儿子,哪会如此麻烦,让陛下听听也好。”
沈茶颜嗯了一声:“北疆顺利吗?”
“顺利,只是有些凶险,去的要是再晚些”
茶爷紧张起来:“怎么了?”
“孟长安一个人可能就把那些家伙杀光了。”
茶爷哼了一声,沈冷笑起来:“看来我和他之间的赌要输了,咱们回去半路上陛下的旨意应该就会通传下去,孟长安的五品再没人能动得了。”
茶爷背着手往前走,只有在沈冷面前的时候才会有些小女生的可爱,毕竟她还是个才十七岁多的小女孩,只是因为太自立太强大总是被人忽略了年纪。
马尾辫一甩一甩的样子,看的沈冷心脏砰砰跳。
“其实那会儿我说谎了。”
“对院长大人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