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爷拍了拍背后剑匣:“我的破甲不答应。”
楚剑怜微微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格外畅然。
院子外面,半路上买的那头毛驴还在吃草,沈先生把木车套好挥鞭驱车下山,茶爷盘膝坐在车上抱着剑匣,嘴角带笑。
“冷子会不会比咱们先到安阳郡?”
“不会,南下抢求立人的船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哪有那么快的,不过我尽量把车赶快些就是了。”
“冷子会不会受伤?”
“不会,前几年该受的伤基本上都受了,哪有那么容易再受伤的。”
“我听说南边的女孩子个个婉约秀美,冷子会不会喜欢?”
“冷子若是那样的冷子,还是冷子吗?”
茶爷笑起来,笑容明媚。
“对了先生,之前楚先生说他有三把剑,年少时用破甲,后来用承天,还有一把剑却不肯告诉我名字,是什么?”
“不是他不肯告诉你,而是他自己都不想提。”
沈先生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楚剑怜隐居的地方,看到了那白衣如雪的剑客在高处负手而立,应是在目送他们离开。
“孤独。”
沈先生自言自语了两个字。
茶爷微微一怔:“剑名孤独?”
“不是,我说的是楚剑怜太孤独,他不想被自己的家族摆布命运,又怕对不起父母亲人,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隐居在这算是逃避,所以他孤独他那把剑,叫帝运,是当初大楚皇帝的佩剑。”
茶爷心里一震,喃喃自语:“帝运”
楚已经亡了数百年,这数百年来楚国皇族的人依然不肯放弃那白日梦,大宁之强,纵然楚最强时候也不及宁之一半,现在人心归服,四海承平,那复国梦怕是只能存在他们自己的脑子里了。
楚剑怜是一个和命运抗争的人,可是却摆不脱。
沈先生啪的一声甩了一下鞭子,毛驴却依然不紧不慢,他似乎有些无奈,驴这种东西倔强起来,你鞭子甩的再响亮它也不屑一顾。
茶爷将剑匣打开,把破甲剑从里面取出来,仿若有一道精光,林间小路上的气温都低了些似的。
茶爷的手指在剑身上轻轻滑过,自言自语的说道:“若是用这破甲杀驴,应该不算辱没了剑吧。”
毛驴忽然跑了起来,看的沈先生一愣。
茶爷将剑放回剑匣里,嘴角微扬:“还想着回去吃几顿驴肉火烧,谁想你这么怂?”
驴仰头叫了几声,跑的更快了。
沈先生笑道:“这个好,再配上一碗驴肉汤驴肉汤就是用驴肉炖成的汤,在驴肉饭店里,所有的驴肉汤都是当天的新鲜肉一天一炖,没有老汤”
茶爷:“你再吓死了它”
六艘熊牛分开两队,前队两艘后队四艘将三艘求立国的战船夹在中间开始北归,因为走的很急,以至于闻讯前来相送的戊字营将军和湖见道官员都没有见着岑征他们。
岑征本来预测求立人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放弃三艘战船,可是仔细一想,求立国要想调集大批战船从本国出发再到湖见道这小小海港,至少需要五天以上,有这个时间水师船队早就已经往北走了很远了。
三艘求立战船中,工匠们吃住都在里面,醒了就开始绘图,累了就睡,有专人伺候他们的饮食。
还有那些求立人俘虏,只不过他们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沈冷站在船头看向远方,不由自主的去想岑征为什么敢杀死白秀?
水师之中的博弈,看起来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啊。
距离沈冷很远很远的亭台山上,沈先生和茶爷已经在这停留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茶爷受益匪浅。
楚剑怜的剑法,让茶爷感觉自己舞剑简直就像是小孩子挥舞着一根木棍在过家家一样。
看完了茶爷练剑,楚剑怜嘴角微微一勾:“是个好苗子,不是寻常的好。”
他应该和沈先生年纪相当,可看起来似乎比沈先生要大几岁,虽然面容不显老态,鬓角却已雪白。
这是一个完美的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的男人,不管是身高,身形,面容还是谈吐学识,又或是武艺都让人无可挑剔。
而且他身上有一种似乎浑然天成的贵气,哪怕他再平易近人,也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沈先生坐在那品茶,笑着问道:“刚来的时候你说让她跟你学剑半个月,半个月若是你满意就把那把【破甲】给她,现在半个月已经到了,我可不信你能昧着良心说出来不满意三个字。”
“不满意。”
楚剑怜的回答简单干脆。
沈先生险些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你还想怎么样?”
楚剑怜道:“我不满意的,不是她的天赋,不是她的毅力,也不是她的进步,而是她的态度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心不在焉,尤其是后来这几天,哪怕练剑的时候也总是分神,若她可以入忘我境,剑术提升就会更大。”
“一个对剑态度不端正的人,纵然天赋再好,我也不想把破甲给她。”
沈先生叹了口气:“也罢,那我们今日就告辞了。”
“为何?”
“若再不走,她会剪我的衣服。”
沈先生有些无奈的说道:“她的心早就不在这亭台山,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回家里去安静等着。”
楚剑怜微微皱眉:“这就放弃了?可不像是你沈小松做出来的事。”
沈先生耸肩:“我想过偷走的,奈何打不过你,也跑不过你。”
楚剑怜笑起来:“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沈先生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茶儿,回屋去收拾东西吧,咱们今天就启程回安阳郡。”
砰地一声,那柄剑戳在远处的大树上,直接透木而过。
再看时,哪里还有那丫头的影子,已经冲进房间里收拾东西去了。
楚剑怜走到那棵树边上看了看这棵树足有一尺多粗,那丫头一掷之力竟是让剑将树刺穿,这半个月来她都没有展现出过如此的爆发力。
茶爷脸红扑扑的,乱七八糟的把自己的衣服装进藤箱里就算是收拾了,然后扛着箱子出来:“先生,你怎么还没有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