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名字而已

长宁帝军 知白 4079 字 9个月前

“胡诌的。”

沈先生的回答倒是让人意外:“道宗也好禅宗也罢,谁能一眼十年?我不是说没人有那个本事,龙虎山上真人,禅宗那位大士一眼十年是没问题的,其他人……不过孟长安这样的人,二十岁之前若没人压得住他的锋芒,只怕就再也没有人能压得住他的锋芒了。”

想到自己刚说完没有人可以一眼十年,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可是,雁塔书院只是个书院。”

“你莫不是又忘了裴亭山?”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沈冷机械的跟在后面,一句话也插不上,他觉得自己确实懂的太少了,雁塔书院他是知道的,但裴亭山是谁?

鱼鳞镇里的人还不知道孟家已经出了大事,那废弃库房里的几十具尸体也还没有被人发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三个人也不显得惹眼。

“小冷儿,你要去哪儿?”

一个靠拉车为生的苦力阳光灿烂的喊了一声,正是陈冉的父亲。

“大伯,我要离开这了。”

沈冷停住脚步,然后认真的学着大人的样子俯身一拜:“冷儿多谢大伯这些年来的照顾,冷儿以后还会回来看大伯的。”

陈冉的父亲愣住:“你这是……真的要走了?你且等等,且等等。”

他忽然转身往回跑,跑的很急,常年拉车的汉子下盘有多稳?可他跑起来的时候却有些踉跄,像是绊到了什么似的险些栽倒。

沈茶颜微微皱眉:“哪里有时间多耽搁。”

沈先生抬起手往下压了压:“你性子太急烈,哪里像个女孩子,等等就等等,已经等了十二年,还在乎多半个时辰?”

没多久,沈冷就看到小胖子陈冉气喘吁吁的从对面的巷子里跑出来,脸都发白了,一边跑一边喊:“冷子你等等我!”

陈冉的父亲跟在他后边跑,两只手往前伸着,怕是自己儿子会跌倒。

陈冉急切的跑过来,把手里一包东西塞进沈冷手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个念头,你是留不住的,早晚都会离开鱼鳞镇……这里有些馒头,榨菜,还有几个咸鸭蛋,你知道我家里也拿不出什么。”

陈冉的父亲从裤袋上解下来一个钱袋子,哗啦哗啦响,想数出一些铜钱给沈冷,犹豫了一下,把所有的钱塞进沈冷怀里:“出门在外别舍不得花钱,大伯力气有的是,钱用完了就回来,孟老板家里炕冷,大伯家里虽然没有婆娘,可炕是热的。”

沈冷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

他没有拒绝陈冉和他父亲的好意,心里也起了一个誓。

我早晚回来,带你们荣华富贵。

孟长安和沈冷离开鱼鳞镇的时候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似乎是上天不屑,竟是突然间阴了天,然后打了几声闷雷。

陈冉抱着沈冷使劲的哭,哭够了就松开手:“我爹说的对,退一万步说,你也就是退回鱼鳞镇,鱼鳞镇里有我家,不怕。”

沈冷使劲儿点了点头。

想起以前两个人躺在草坡上看着夕阳下山,嘴里叼着一根毛毛草的沈冷问陈冉:“谁给你取了这么个文质彬彬的名字?”

陈冉耸了耸肩膀:“你不知道,我原来叫陈再,小时候走路不稳经常摔跤,我爹请人问了问说是名字不好,头上有一根扁担,肯定走不稳……于是就改了陈冉。”

沈冷:“这么迷信的吗?”

陈冉:“管他呢,名字而已,比如你叫冷儿,但你真的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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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的院子很大,毕竟在鱼鳞镇里孟老板也算是殷实大户,可是院子再大也不敢把房子造的有多高,衙门里一句违制,就能让他家破人亡,哪怕他是明面上无人知晓的水匪百里屠。

孟长安在沈冷那间破旧的小房子里找到他的时候,沈冷蹲在那发呆,像是心有余悸,三魂七魄没了一大半。

“出息!”

孟长安骂了一句,然后又叹了口气:“你真的打算以后姓沈了?”

他刚刚死了爹,可是他骨子里的执拗和倔强却让他不哭,再难受也不哭。

“嗯。”

沈冷的回答很简单,从鼻子里挤出来的这一声比孟长安还要执拗。

“以后你怎么办?”

孟长安沉默了一会儿后问,可是还没等他回答,外面清脆的声音已经替他回答了。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跟我们走。”

说话的是沈茶颜,那个看起来很漂亮很骄傲的小姑娘,比沈冷个头稍微矮一些,若说她现在是含苞待放的年纪,那么她那花苞里藏着的可不是花蕊,而是杀气。

孟长安哼了一声,对这个小姑娘没有任何好感。

“你们还不走,是不是等着我亲手报仇?”

他问。

沈茶颜不屑的哦了一声,指着沈冷:“带了这个废物就走,不过,你真的以为你有机会报仇?”

小姑娘豆蔻年华,却咄咄逼人。

本还有一句你爹该死要出口,她忍住了,觉得太凌厉,伤人伤己。

孟长安和她对视着不甘示弱,然而坚持了二十息就没了兴致,他的杀父之仇怎么办?真的要报?不报的话,岂不是枉为人子?

然而父亲是水匪百里屠,被父亲杀死的那些乡亲们那些客商们的家属亲人如果都来报仇,自己身上会不会千刀万剐,一想到这个,孟长安就一阵阵的发冷。

“你呢?”

沈冷忽然站起来问了他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我有的是地方可以去,再说我家大业大怕什么,爹死了这宅子这产业也得姓孟,虽然我觉得很脏……我一会儿收拾一下东西就回长安城了,雁塔书院里好歹还有我一席之地,倒是你,跟着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自己多小心。”

他过去在沈冷的肩膀上拍了拍,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个大人了。

“傻冷子,别跟谁都掏心掏肺的,江湖水深,天下太大,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改回来姓孟,这产业都是你的,我不稀罕。”

“我也不稀罕。”

沈冷摇头:“你刚才说,挺脏的。”

孟长安咧开嘴笑了笑,有些苦涩,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了最后的努力:“那些大家大户的公子在书院里读书习武,都可以带一个书童或是伴读,若是……”

“他不去!”

沈茶颜跨了一步拦在沈冷身前:“他以后必须跟着我们,绝对不会去什么狗屁书院做伴读书童,他丢的起那个人,我丢不起。”

孟长安眼皮一翻,带着怒意:“你算个屁?”

沈茶颜倒是笑起来,眯着眼睛说话:“先生说我还小不许沾染杀人的事,但没说不许我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