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走到他身旁,轻声问道。
距离那天交手,已经过去了十余日。
丁辰也渐渐习惯了这南宫卫士令的职位,同时与张绣也有了几分交情。
两人可说是不打不相识,张绣心高气傲,但为人却极为爽直。一如西北人的豪爽性格,他非但没有嫉恨丁辰,也没有在日常事务中刁难,反而是极力和丁辰配合。
丁辰,也挺喜欢张绣的性格,不做作,真实!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不喜欢你,打死也喜欢不来……就比如董承,和张绣同样起于西凉军,而且还是董卓的女婿,中郎将牛辅的心腹,可是张绣对他并不感兴趣。
“那人太油滑!”
张绣后来对丁辰道:“你他很有眼色,也懂得迎奉,加之又有些勇力,所以被牛中郎看重。可我却不喜此人,生得一副粗豪样貌,偏生就一副九曲心肠。看到他,我会想起韩遂……就是那个金城太守,有九曲大河之称的韩遂,心思太过复杂。”
韩遂?
丁辰倒是听曹操说过。
不过曹操对此人的评价不低,说他可为一方豪杰。
当然了,丁辰也不会因此去和张绣争执,反而在数日之后,找了个由头把董承调走。
他听到张绣的询问,摆手笑道:“我还不至于那么虚弱。
不过看这天色,怕是要有一场风雪……你最好是注意一点,这雒阳的风雪可冷的紧。”
“再冷,冷得过凉州吗?”
张绣一副不屑之色,而后看着灯火有些昏暗的阿阁,显得不太高兴。
“怎么了?为何突然叹气?”
“子阳,你说相国到底是什么意思,让咱们天天守在这里,实在是有些无趣。
我听说,前两日有人试图刺杀相国,被吕布击杀。这天大的功劳,全都被那头虓虎霸占,反倒是我们这些凉州旧部,却守着一个废王……你说,是不是不太合适?”
“可若是这废王,对相国很重要呢?”
“什么意思?”
丁辰压低声音道:“我虽然不明白相国的意思,可是感觉着,相国好像是在等待什么。说不定,相国是想要用他引出杀害太后的凶手,如此才能够洗刷他的冤屈。
这件事,相国交给了你们,岂不是说明,相国其实并不相信温侯,你又何必埋怨?”
张绣闻听,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轻轻颔首。
“你说的,确有些道理。”
“不是有些道理,是非常有道理。”
“可还是很无趣啊!”
张绣说着,挥舞了几下拳头,“整日里守在这宫门中,身体都好像生锈了一样。”
看着他一副懊恼之色,丁辰笑了。
“前两日高顺说,咱们这南宫卫士太过松散,不似行伍中人。
他提议,希望能够加强操练,把这八百卫士练成一支精兵……你若是觉得无趣,不妨试试看?”
“高顺?”
张绣嘴巴一撇,一副不屑之色道:“他行不行啊。”
“行不行,他此前曾是西园禁军的牙门将。别的不说,那上军校尉蹇硕手下的兵马,在西园八校尉中,可谓翘楚。如果不是蹇硕太相信张让那些人,大将军想动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他可是说了,相国的飞熊军虽是锐士,若当初上军校尉所属的兵马没有散掉,飞熊军不堪一击……怎样,你难道不打算称量他的本事吗?”
陈留,襄邑。
位于城外的一座田庄内,曹操满腹心事的站在一座凉亭中,看着外面飘扬的雪花。
夜色渐深,气温很低。
马上要进入腊月,天气也越来越冷。
寒风呼号着,卷裹着雪花冲进凉亭内,曹操不禁激灵灵一个寒颤,而后长出一口浊气。
身后,脚步声传来。
曹操转过身看去,就见一个中年男子沿着小径走来。
“子许,你怎地来了?”
看到那俊美男子,曹操露出了笑容,紧走几步,来到凉亭边上。
俊美男子名叫卫兹卫子许,土生土长的襄邑人。
卫家在襄邑颇有钱粮,虽算不得家财亿计,但也是本地颇有名望的豪强。卫兹曾被举为孝廉,也做过官,后来因为得罪了上峰,被关进大牢。幸亏当时曹操出面说项,卫兹才算免于一死。可经此一事之后,卫兹也厌倦了仕途,回家做起富家翁。
不过,对于曹操乃至曹家,卫兹却感激不尽。
这次曹操突然驾临陈留,也使得卫兹喜出望外,毫不犹豫的便留下了曹操。至于官府缉拿曹操?他才不会在意。卫兹只知道,如果没有曹操,他早就被人杀害。
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特征,世人多有任侠气,并且以此为荣。
卫兹快走几步,对曹操道:“孟德,天这么冷,你一个人在这里,怎地不多穿件衣服?”
说话间,他把搭在臂弯处的一件大袍递给曹操。
曹操也不客气,接过来便披在了身上。
“书信,都已经送出去了?”
“放心吧,已经送出去了……预计这三两日,太公就会收到书信。
孟德,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做,但我相信,你定有缘由。不管是什么原因,若需要我帮忙时,只管开口。卫兹虽没有别的本事,但还有千万钱粮可供你使用。”
曹操感动了!
他握住卫兹的手,“子许,子许……你这番情义,操定不会忘怀。”
说完,他环视左右。
这凉亭四周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曹操压低声音道:“不瞒子许,我总觉得过些时候,会有事情发生,所以才提前准备。
这次我逃离雒阳,着实凶险。
如果不是运气好,只怕就要死在奸人手中……我之所以来找你,也是担心会有变故。等过些时候,子廉他们带人过来,我才能真正放心。”
卫兹闻听,并不生气。
他反而疑惑问道:“孟德是担心董贼吗?”
哪知道,曹操却摇了摇头道:“并非因为董卓。”
“若非董卓,谁要害你?”
曹操犹豫一下,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几分茫然。
“子许,你觉得太后,果真是董卓鸩杀?”
卫兹一怔,轻声道:“不是他,难道还有别人吗?外面可都传言,太后之死与董贼有关。”
“传言,未必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