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卿其实并不喜欢这种雅致的摆设,她喜欢的是那种浩然的规模,甚至是豪迈。
那些修竹最好要多,随它们怎么长。竹子不同于别的花草,怎么摆也不会给人杂乱之感,就这么稀稀拉拉的几株,在她看来反失了种竹的初衷。到处铺满泥地,能让野草疯长,只用石头铺一些小路,以后就不用让人刻意去打扫落叶了。落叶归根,本就是人之常情。而草木苏子卿也喜欢弄些没花的灌木,唯一只有的花则是些细碎的野花,铺满一地,颜色清淡又不抢眼。平淡,朴实,看着多好。
苏子卿也不知道究竟是别人的品位太大众了,还是她的品位太特立独行了,反正她就是这样子做的。连李昭仁都说这东宫的摆设他还挺喜欢,觉得不矫情想到这里,苏子卿不禁心生了一股与有荣焉之感。
不过这也不是她的地盘,苏子卿也不会强求别人按着她的喜好来改划他们自己的府邸。只是对这贺府的院子看一看,点点头,不作评判。
苏子卿正神思交汇间,迎面突然见一个素衫公子蹁跹而来,那身白衣晃地苏子卿有些肝疼。这位兄台太傅还在健在呢你穿成这样子似乎不太好吧吧吧???
没错。迎面向苏子卿走来的人,就是这贺府的少主人,在今天的宴会上,因醉酒而胡言乱语了一通的贺云淮。
等人走近,苏子卿才恍然大悟。哦,原来这人穿的是中衣,这才是白色的。好罢,她没看清就冤枉了这位兄台,是她不对。
只是一个正常人,真的会在仲秋时节的晚上,只穿着身中衣就在院子里乱晃么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苏子卿又开始肝疼了。
那个方才开门的老仆向贺云淮走过去,恭敬地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告诉贺云淮苏子卿来这里的原因和目的。贺云淮点点头,而后徐徐走了上前。
贺云淮轻笑一声,尔后道:“殿下竟然会在半夜就光临了寒舍呢,真是稀客呀。”
“叨扰了,叨扰了。原本孤也不想的,只是仁儿体弱已经受不住这行路的疲惫,一时又走不到东宫,孤只得厚着脸皮来求见太傅,还望贺公子体谅。”苏子卿似是不好意思般点点头,脸上却不见羞赧。把厚脸皮这个词诠释了个彻彻底底。
李昭仁的脸同而僵了个彻彻底底。
贺云淮笑着摇首:“怎会?殿下这话可就见外了,你我年谊世好,家父又同为我俩之师,咱俩之间早已如同至亲骨肉一般。那些客气的话,就万万莫要再说了。”
苏子卿一阵恶寒见过搭关系的,没见过这么搭关系的但也没有反驳,而是笑容以对,手一扬:“既如此,那么孤便不再客气了,免得贺兄觉得孤是有意疏远了尔。贺府可还有空房?如有,那么便劳烦公子。若没有,那么孤也不便叨扰了。孤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只要房间干净就好。”
“府内空余厢房甚多,也备有不少空房,待我教人拾掇出两间给二位。”贺云淮道,然后伸手指挥下人,苏子卿连忙出声:“一间足矣,一间足矣,贺公子不用这么麻烦。”
看着贺云淮皱了皱眉头,苏子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苏子卿早看出来了,这贺云淮对李昭仁的不善,满脸都写着“殿下怎么可以跟那种低贱的庶子住在一个房间”。
苏子卿不明白,庶子怎么了?就算李昭仁名义上是庶子,可他为大晏冲锋陷阵驰聘沙场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吗?一个对这种细节都斤斤计较的人,还担着什么“第一世家公子”之名。想到这里,苏子卿摇头笑了笑。
似是对苏子卿情绪上的动荡有了知觉,这回贺云淮没有再问,而是令下人去准备了房间。当贺云淮将苏子卿引至一间还算雅致的厢房外后,苏子卿招手道一声“谢了”,然后拉着李昭仁便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