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颗糖

明明应该越吃越热闹的火锅愣是被三个人吃出了西餐的氛围。

姜画因为一直闷头在吃,到最后隐隐有些撑了。

她早上和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火锅辛辣油腻,一下子吃得多了胃有些不太舒服。

放下筷子,姜画起身和傅思眠、傅斯寒打招呼,“我去趟洗手间!”

傅思眠吃得欢,没注意到姜画的脸色有些差,倒是傅斯寒看着姜画微蹙的秀眉,问了句:“不舒服?”

姜画摇头。

傅斯寒的态度实在是有些捉摸不定,怕他说出什么“我陪你去”之类的话,姜画赶紧出了包间。

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姜画快步往洗手间走,没注意到前面,她有些重地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上。

下一秒,一道有些阴柔的声音钻进姜画耳朵里。

“小师妹,好久不见啊!”

姜画迟了一个星期进组,所以剧组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提前给她订房间,说是等她来了再订,她对此也表示理解。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并不是入住高峰期,然而不巧的是五分钟前刚来了一个旅行团,此时正吵吵嚷嚷地围在酒店大堂的前台。

姜画有些头疼,这样一来她至少要等上十来分钟。

她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如果是自己等倒还好,只是如今她身边还有傅斯寒这尊大佛,自然要另当别论了。

姜画捏着手里的身份证,悄悄地朝傅斯寒瞥了眼,他正在看手机,倒是没什么不耐烦的表情。

“偷偷摸摸地看什么?”

“……”

傅斯寒明明一直看着手机,怎么知道她在偷看他?姜画咽了口唾沫,决定装傻。

她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还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旅行团,用只有她和傅斯寒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知道他们要办多久?”

这次傅斯寒倒是抬头了,似笑非笑地对上姜画的视线,“你比人家来得晚,就老实等着。”

“我知道要排队的。”姜画被怼了也不恼,反而笑得很是乖巧,“我的意思是傅总您应该比较忙,就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傅斯寒没说话,只是伸出骨节修长的食指在姜画的银粉色行李箱上点了点,似乎是在提醒姜画她搬不动这个大箱子的事实。

姜画一心想要打发走傅斯寒,毕竟她自觉和傅斯寒不熟,两个人同行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所以脑子也转得快,她指了指大堂一边的电梯,“这里有电梯,等下上了楼也都是平路。”

言下之意是她可以搞定这个箱子。

傅斯寒是个聪明人,姜画本以为他能懂自己的暗示,顺着她给的阶梯就下去了,结果哪知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将手机放进裤兜,抬手握住行李箱,“我去那边的休息区等你,你办好了叫我。”

姜画:“……”所以她刚刚是说了一堆废话吗?!

名豪酒店的服务效率还算不错,姜画前前后后等了十来分钟,那个足足有三四十人的旅游团就办完了入住,她也不挑,等那群人离开,选了个中等档次的小套房办了入住。

姜画接过房卡,刚转身,就看到傅斯寒已经站在她三步远的地方。

见姜画微愣,他轻笑了声:“走了,别在这里表演你的反射弧有多长了。”

这人一句话不怼她心里就膈应得慌吧!

姜画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对方是导演,你要保持冷静”,这才端出一脸标准的职业假笑看向傅斯寒:“傅总,走吧。”

从大堂到房间门口,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姜画看了眼房号,正要刷卡,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上次在景行酒店自己只穿了一件抹胸就躺在傅斯寒床上的事,耳垂隐隐发烫。

她刷卡的手顿了顿,转头,“傅总,已经到房间了,谢谢您!”

这次傅斯寒倒是没再纠缠,他看了眼脸上泛起一层粉的姜画,勾勾嘴角,松开了握着行李箱的手。

姜画伸手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因为刚刚一直被傅斯寒握着,此时上面还残留着他手心的余温,姜画莫名觉得有些烫手。

她又开口说了句“谢谢”。

傅斯寒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姜画这才刷开了门,推着自己箱子进了房间。

杏城位于秦岭以南,属于冬日冷到不行却又没有供暖的地域,加上姜画受不了空调开热风的干燥,所以洗漱过后就早早地窝进了被子里。

因为睡得早,第二天姜画倒是一大早就醒了。

她披了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打开了房间的窗户,被萧瑟的寒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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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画的目光忽然停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因为父母的宠爱,她从小就没做过什么粗活重活,除了右手食指上的一小块疤痕,手上的肌肤白皙滑嫩。

而那块小疤痕,姜画清晰地记得,是因为她小学时有一次没写作业,被数学老师用教鞭打破的。

也是从那次之后,她每次见到数学老师,都会紧张得不行。

想到这儿,姜画释然地呼了口气。

傅斯寒于她,便是个和她小学数学老师一样的存在。

一个性情捉摸不定的导演。

所以在他靠近时姜画会心跳加速完全是因为她紧张而已。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姜画好心情地弯唇。

扬起的唇还没来得及放下,休息室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姜画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然后有些尴尬朝门口的中年女人点点头。

毕竟一个人在房间里傻笑什么的真的不要太羞耻。

那女人的胸前挂着一个“工作人员”的牌子,手里还提着几个素色的牛皮纸袋,姜画以为她是来取什么东西的,刚准备装作若无其事地玩手机来掩饰尴尬,就见她直直地朝自己走过来。

“是姜画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用审视的目光将姜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姜画有些疑惑地抬眸,点头。

那人将右手里牛皮袋递到姜画面前,“今天的午餐,这是你的。”

姜画没接,她记得昨天来观摩的时候,剧组的盒饭明明都是演员或者助理自己去领的,而且看起来就很不好吃的样子。

那人似是猜到了姜画在想什么,解释:“放心吧,是傅导说今天给大家改善伙食,他请客。”

“请全剧组吗?”

“这倒不是,请今天在场的工作人员。”

原来如此,姜画没再犹豫,从女人的手上接过了袋子。

她其实早就饿了,只是作为一个挑食的主,剧组的盒饭实在让她下不了口。

等人走后,姜画好奇地打开纸袋,里面躺着一杯热牛奶和一份精致的日式便当。

看着便当里颜□□人的溏心煎蛋,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刚将便当从袋子里取出来,一张浅蓝色的标签纸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上。

姜画弯腰捡起。

浅蓝色底的纸上有两个遒劲有力的黑色钢笔字。

——抱歉

都说字如其人,看着这两个字,姜画眼前忽然就浮现出傅斯寒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来。

姜画刚喝进口的牛奶一下子呛到了气管里,咳得她的脸瞬间憋红。

这或许只是个巧合?!

傅斯寒一看就是个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人,姜画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第一反应觉得这是傅斯寒的手笔。

不过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原本诱人的便当的却有些索然无味了。

姜画勉强将那个溏心蛋吃完,便没再动筷子了。

剧组一般休息的空当不会太久,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通知姜画开工了。

姜画起身,将刚刚没吃完的便当拎着,顺手扔在了休息室外的垃圾桶里,才往片场走。

傅斯寒正在和副导演说话,看到姜画到了,不动声色地止住话头,朝姜画走去。

姜画余光看到,赶紧找了个话题和身旁的演员聊天。

看着姜画刻意的姿态,傅斯寒不动声色地眯眼,一言不发地回到监视器后面。

“开工!”

也不知是不是上午傅斯寒讲戏有了效果,姜画觉得下午比上午顺利多了,只拍了三次这个场景便过了,又补了几个镜头,傅斯寒就让姜画收工。

整整一个下午,为了避免和傅斯寒对视,姜画几乎没让视线离开过手上的绣棚,所以在看到站在场边的傅思眠时,难免有些惊讶。

姜画小跑向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思眠姐,你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