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很久没有出门,她的脸显得雪白剔透,带着几分病态憔悴的白。
木悠然去给她拿药了,她便一个人坐在窗前,皮皮跳到她腿上,小短腿轻轻扑腾着,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却未果。
听见齐睿的声音,再看到一母同胞的兄弟,皮皮耳朵都竖起来了,红红的一对眼睛滴溜溜转着,冲窝在齐睿怀中耷拉着耳朵和眼睛的斗斗吱一声。
斗斗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子,很没有精神地又耷拉着眸子。
姜琳琅像是没听见齐睿说话般,只望着外边青葱的树木发呆。
七天了。
不知道容珏好不好。
肯定是不好的。
就算齐睿下旨不刑罚,那天牢也不是人住的地方,他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不给他沐浴换衣,定是心中极为不舒服的。
还有伤势,也不知痊愈了没。
更是不知道,能不能吃饱。
这几日孕吐得厉害,听人传话说,她吃什么吐什么,到后来,几乎是闻到油腥味就开始反胃干呕。整个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着。
齐睿很是担心,命御膳房换着花样给她做不带油腥又能可口的膳食,就为了能让她吃进去一些。
得知害喜的孕妇都喜爱酸酸的梅子,他命搜罗来许多不同品种酸酸脆脆有利压制孕吐的梅子。可是她还是在消瘦着。
她也不快乐,比之前更加沉默寡言,经常是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不动不说话。还是木悠然强制拉着她起来散步,说为了孩子健康必须运动运动,才肯移步。
齐睿在姜琳琅面前蹲下,仰头痴痴地望着她的脸,目光里满是心疼与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无奈。
“琳琅,你说说话,笑一下,好不好?”
姜琳琅还是不动,面上毫无波澜,好似聋了般,听不到他的声音。
“你看,斗斗和皮皮陪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在这,我就出去。但你别这么坐着不说话好不好?”
他一个帝王,却蹲在一介女子面前,用卑微乞怜的姿态,语气恳求地哄着她。
仁寿宫内。
“吱呀——”
顾明珠眯着狭长的凤眼,对于眼前突然打开的大门,迸射进来的阳光感到几分不适应,眨了下美目。
见怪不怪地看到身穿龙袍独自前来的齐睿。
她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倾泄的长发披散着,一缕贴着面颊,愈发衬得那尖尖的脸蛋巴掌不到的样子,日渐消瘦使她那双眸子显得更加漆黑而大。
“从前对我避之不及的睿表哥,如今倒是转了性了。”她语气凉凉地道。
身上艳丽的裙子铺展着,坐在冰凉的地上,似乎这个姿势就一直没有变过。
“听说欧阳烈生前曾送你一支秘密军队。”齐睿开门见山,对于顾明珠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清缓而语。
男人居高临下,在顾明珠几步之外背光而立。
顾明珠却面上浮起一层猖獗狠笑来,“这都瞒不过你。”
却是不需要试探和审问,便自己承认了。
齐睿闻言眸子里乍现一缕幽光,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怎么调动?”
“呵呵——”顾明珠咧嘴笑得阴森诡谲,长眸一扬,眉梢寒霜覆盖,讥诮难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留着她的性命,不就是觊觎着那支军队吗?她又不傻,岂会将这保命的护身符轻易交代出去。
“你可以不说,我会将你交给南国现任新君,想必,他会很高兴见到你。”齐睿不紧不慢地笑开,那永远温润的面孔上,满是顾明珠陌生的凉薄阴鸷。
顾明珠面色“唰”地一下就变了。原先苍白如纸的面容更是青白得厉害。
她眼里的讥诮笑意敛去,只剩下满面寒霜阴戾。
之所以一直安分守己不动,顾明珠除了豁出去无所谓之外,还是怕,南国王室那群恶心暴戾的畜生——
她杀了欧阳烈,回去不会有好果子吃。但在此之前,她用血腥凌厉的手段剿杀南国王室子弟,将一干人得罪了干净。
如今她大势已去,仅凭着一支欧阳烈秘密培养的人数并不足以抗衡王室的军队,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那些人,对她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她扒皮抽筋,生吞入腹。她只要想起现任南王——那个曾经觊觎垂涎她美貌,却被她用簪子狠狠地扎了一只眼睛的暴戾男人,便身子经不住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