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的赵安仁被冰人往前拽了一下,他才抬起脚跨过花轿的轿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纵使他不嫁也会被人押着上花轿的。与其闹得妻主家难堪,他不如现在乖乖的上了花轿,说不得妻主家看在他乖巧的份上,对他好一些。赵安仁心中盘算着,可走近花轿他才发现花轿是这样的小,因为他的身形过大,一时之间竟无法进去。因着他卡在花轿门口,旁边又传来了轰然的嘲笑声,让他心中自嘲起来,妻主家租来这样的轿子,他还指望着他们可以善待于他,真是可笑……
今日赵天天着了一身粉色穿蝶大袖衫,趁的他更加娇小玲珑,肤白貌俏,脸若银盘,他见赵安仁终于要嫁出去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下去了。可是看到赵安仁出嫁,赵天天却并不想他好过,于是他走到卡在花轿边的赵安仁身边,带着几分恶毒的讥讽着他说道:“赵安仁,你生来就克死了自己的亲啊爹,现在终于要嫁出去了,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的妻主也克死才好,你这个食人性命的豺狼。”
赵安仁听了二弟的话,他的身体狠狠一颤,顿时让窄小的花轿发出吱呀的声音。二弟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比外面的嘲笑声更加诛心。不知从何时起,二弟便开始视他为凶狼恶虎,认为他是凭着吸食全家人的性命才长成这样的,从此他就再也不让自己靠近他,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他都要躲得远远的不能让他看见。今日,二弟与他走的这样近,却只是为了提醒他这个……
赵安仁在二弟的讥讽中往后退了退身体,然后侧着身体矮身钻进了花轿,坐在狭小的花轿里,他的心就如擂鼓一般,既希望轿子快点启程把他带离开这个家,又害怕轿子太快把他带到孙家,嫁给那个嫌弃他的娘子。唢呐在赵安仁钻进花轿的同时也响了起来,掩盖了外面的嘲笑声,然而坐在花轿里的赵安仁内心并不平静……
花轿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后面抬轿子的轿娘实在是受不了,她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的骂了起来:“日他爹哟,这小郎可真沉,用我们这么小的花轿,我还以为今儿个的不费劲呢!”花轿里的赵谨言大龄未嫁,可这才十六岁而已,可他长得却比她们还要高大了,孙家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要了他们两人抬的最小的花轿,出不起钱就不要娶夫啊。
孙笑笑刚熬夜帮导员修完一张牡丹图,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她忽然听到了唢呐的声音,欢快的曲子就像她老家里人结婚的时候请来的吹唢呐的人吹的。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吹唢呐的声音了,这让孙笑笑从睡梦里清醒过来。可是等孙笑笑清醒后,看到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的脑袋有些发懵。
她眼前的是一间茅草屋,房子比他们村最穷的林大爷家还要破。房子的正堂旁边就是卧室,也没有用帘子遮挡,卧室里只有一张土炕,炕上面铺着一床半旧的鸳鸯被,炕尾上有一个破旧的大木箱子,土炕边上也放了几口木箱,那箱子虽然不是新的,但看着做工不错,同那一床棉被一样,和这间破烂的茅草屋格格不入。门口的地方有一个洗脸架,架子上面没有盆,只搭着一块布巾,洗脸架的旁边有一个乌黑的大瓦盆,应该是因为瓦盆太大,所以才没放在上面。茅草屋的正堂上放着两块蒲团,蒲团前是一张矮腿的四方桌,四方桌上又放了两块乌黑的牌位。这茅草屋里最好的一张家具是她现在坐着的黄木椅,而她正穿着大红色的喜服被绑在这张椅子上!
这是什么情况?孙笑笑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这具身体比她的身体娇小很多,皮肤也比她原本的皮肤娇嫩,就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小姐。她家住在山里,从小就做家务干农活,哪有这么细嫩的小手。难道她睡着的时候进入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体里?而这个小姑娘在出嫁的时候,被绑架到了这里?绑架她的人是想和她结婚?
孙笑笑想到这里,她连忙慌张的去挣绑着她的绳子,就在这时她的脑袋突然一痛,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了她的脑海……
接收完原主的记忆后,孙笑笑平静的挣开了绑在她胳膊上的绳子。绑着她的绳子很松,她一下子就挣开了,外面的唢呐声还在响,她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做了一个决定,起身向外走去。
这里是一个女子为尊的世界,原来不是绑架她的人要娶原身,而且也没有什么绑匪,她是被自己的大姐二姐绑了,要让她娶隔壁清河村的丑八怪。为什么要绑了她让她娶亲,都是因为她们的父亲在去世前说过的一句话,说是要让原身的两个姐姐好好照顾她们的三妹,一直照顾到她娶了夫郎为止。然而因为爹娘一直把这个三妹当男孩儿养,别的本事没养成却养出了娇蛮任性的性子,她们的娘上山打猎,被猛兽咬死,被抬下来的那天,这个平时最被娘疼爱的三妹,却一直躲在屋里看都没出来看一眼。她对她爹说是因为太伤心,不忍心看娘亲的惨状,可是给她送饭的二姐的夫郎知道,她是因为嫌恶心,怕吃不下饭才没去看的。后来她们的爹因为母亲的去世打击太大,大病一场,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父亲的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那时候一家人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可唯独这个三妹却还有肉吃,还有新衣服穿,还有学上,那时候她竟然想过如果她们的父亲也跟着娘去了,她的日子兴许比现在还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