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精彩之处,性格直爽的武落行免不了要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田羽伦则是默不作声的端起酒碗饮上一大口。
不知不觉见,日落西山,弯月东现,几颗若隐若现的星辰在清朗的夜空间俏皮的眨着眼睛。
恍若薄纱的夜色也开始悄悄的洒落在人间,似乎是为了赶来凑个热闹,听上一听刘希所讲的事情。
外面的事情着实太多了,纵使刘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但也难讲出其中一二。
田羽伦三人听得颇为出神,时而眉头微微蹙起,刘希也不知是否因为他所讲的事情引起了他们被封藏的记忆。
“田先生在家吗?”
门外,一道扯开嗓门的叫唤好似老鸦聒噪的在人耳边响起。
声音之下,本是托着香腮正入神的田薰儿猛然身子一颤,秋水明眸间生出一丝的惧怕之意。
“又是那泼皮无赖!”
武落行硕大的拳头在桌上狠狠的砸了一下,“薰儿,你先进屋,没有我与大哥的话,不得出来。”
看着小跑进屋的田薰儿,刘希不禁心中腾起一股怒火,这时候,他自然是明白了屋外来人是在打田薰儿的注意。
今生今世,他怎能忍得住这种事情!
拳头捏紧,刘希心里甚至是起了杀意。
屋外的人显然是骄横惯了,没有得到回应,竟在强行踹门。
那本就被风霜侵洗而略显破败的门自然禁不起几脚的,很快便木屑飞溅,木门碎做了几块,留有一小半残躯随着木轴摇晃。
发吱呀吱呀的刺耳声音。
“不得无礼,怎能这样对待田先生的宅院……”
一行人鱼贯而入,簇拥着一个瘦高身穿紫色长袍头戴镶玉云冠的人,说话间,穿着刺金缕祥云鞋的脚在身旁一人腿上踢过。
这天外之城也会有这等无赖,看来创造者也并非是完美主义者。
说话间,瘦高个趾高气扬的走上前来,身子微微一斜,“晚辈见过二位前辈。”
田羽伦沉着脸不做声。
武落行则是粗大的鼻子发出一声闷响,“这里没有你的前辈,赶紧从哪来回哪去!”
这番话当即使得那瘦高个脸色阴沉了下来,不待他出声,身后便冒出两个身穿黑衣膀大腰圆的随从,卷起袖口,嘴中骂骂咧咧,“你这老家伙,是不是活腻了,我家公子与你客气,你却这样不要脸面,今日就让你吃些苦头!”
性子爆裂的武落行当即一步跨上前,怒目圆睁,挥舞起沙包大的拳头,“一帮跳梁小丑,莫不成忘记了某拳头的滋味了!”
此言一出,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黑衣人当即缩了缩脖子,想要上前表现一番忠心,但估摸想起先前被揍的模样,又是不敢踏出一步。
脸色阴沉的瘦高个随即挥起手中的折扇,在身旁黑衣人身上猛敲了起来,“一个个酒囊饭袋,本少爷要你们何用!”
打完之后,随即又是眉飞色舞了起来,“死老头,我看上你家闺女是给你脸面,别以为你练了几年杂耍就能这般神气,这次我特地请了人来对付你,等会有你好瞧的!”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从外走了进来。
“大哥,我们回来了!”
一座破旧院子前,武落行扯开了嗓子叫道,虽然身上背着杂耍道具的重木箱,但步履却是比先前轻快了几分。
“大哥,我带回来了你最喜欢的烧鸡和酒。”
一只脚跨进院门,武落行又是高声喊道,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手中的烧鸡和酒送到院中人的眼前。
紧随身后的刘希莫名的有些紧张,刚才在来的路上,他见到众多之前有过照面的人在经营各式各样的活计,但相互之间却是各不相识。
武落行手中的烧鸡和酒的掌柜其实就是兵家的两位长老,而店里的活计则是其他宗派门众。
所以刘希不知这院中之人,也就是武落行口中的大哥是否是田薰儿的祖父,兵家大长老,田羽伦。
田羽伦是兵家核心人物,找到了他,再加之姜信的扎针之法,很快就能将兵家众人给重新聚集。
如此在这怪异的境地中也算是多了些许的胜算。
“有酒,便是人生一大兴事!”
院内爽朗的笑声传来,听得这声音,刘希忐忑不安的心当即收了回来,只因为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定当是田羽伦。
三步变两步,刘希紧跟着进了院子,一人已是大步迎了上来。
青色长衫因浆洗而略显发白,长发被一木簪所束,虽说是失了记忆,但依旧是一番儒雅长者的模样。
田羽伦自然瞧见了刘希,止住步伐,捋着来回打量了几番,继而略有疑惑的开口问道,“这位是?”
正在将肩上挑着担子放下的武落行朗声笑着走上前,“大哥,这位小兄弟是位狭义之人,与我与很是投缘,所以便约他回来喝几杯。”
在武落行的引荐下,刘希抱拳行礼,“刘希见过前辈。”
或许是见武落行对刘希颇为亲近,又或许田羽伦本就是洒脱之人,所以片刻的迟疑瞬间烟消云散,“无须多礼,即是有朋自远方来,怎么不与同乐乎,二弟,快把酒给倒上来!”
三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武落行拿出几只墨漆色的碗,先是将酒给斟满,稍后又是将粗大的手在衣衫上抹了抹,打开油纸包裹的烧鸡,撕开后,特地将鸡翅递到田羽伦的身前,憨厚一笑,“大哥,这是你好的一口。”
正在抿着酒解馋的田羽伦倒也不客气,顺手接了过来,入口之时,颇为满足的闭眼摇头,“这香酥鸡果然是让人着迷啊!”
揪下鸡屁股的武落行点着头应和,“既然大哥喜欢,待兄弟我明天再去买一只来。”
“那倒不必,心心念念而不得才是最好,每日都吃上一口,很快就觉得乏味啦!”
卖艺的收入并不多,时常是挣不了几个铜板,所以田羽伦方是故意这般说道。举起碗喝酒之时,见刘希端坐在那边,并未有所动作,田羽伦遂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碗,“小老弟,来,我们喝一口。”
刘希忙举起酒碗,“前辈请。”
一口酒下肚,田羽伦一边啃着鸡翅,一边与刘希问道,“小老弟,你不必拘谨,你我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老夫见你倒是有几分莫名亲切,不知你是从何处而来?”
刘希闻言,心里有了些许的欢喜,这莫名的亲切自然是田羽伦在潜意识中对他还有着记忆。
“晚辈来自城外。”
哪知刘希话音刚落,田羽伦和武落行都愣住了,刚才还挂着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让刘希感觉大为奇怪。
田羽伦放下手中的酒碗,武落行收回了正在撕扯烧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