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被一眼望不尽的人马给惊吓到了,下邳朱红的大门已经阖起,城头之上,一队衣甲光鲜的士卒手指刀剑,更有一排箭矢拉弓上弦,在正当头顶的白日照耀下,寒光泠泠。
很明显,守城的不再是下邳城原先的兵卒了。
勒住马,刘希双目盯着那面颊满是虬须的问话汉子,不作声,便是那样的看着,似乎在一瞬间,先前还是马蹄奔腾轰鸣的四野变得寂静无声,静得连马喘息声都显得很是刺耳。
心思灵活的呼延青石驱马上前,朝着城头怒吼道,“我家公子乃是圣上御赐的镇北节度使,听闻下邳有贼人作乱,尔等还不速速开城门!”
先前出声的虬须汉子此刻已经是双腿战战兢兢,[亵]衣里汗珠如泉涌一般,因为那道比利刃还要有寒意的目光从未离开他的身体。
这等目光,哪怕是军中那些以杀人为乐的变[态]都不曾具备,这得是染了千万人血骨才形成的视活人为死人的目光。
但作为‘光武’的校尉,虽不得人器重,倘若是这城门都守不住,自是要沦为世人的笑柄。
鼓足了勇气,虬须汉子抖了抖已经僵硬的面目,故作厉声地道,“笑话,有我朝廷英旅‘光武’在此,谁又敢放肆,什么狗屁的镇北节度使,某看你们分明是图谋不轨,想要造反!”
说罢,他便聚起佩剑,示意部下放箭。
见得这情形,心里担忧吴双儿的马绣欲纵身上前,将这些助纣为虐的兵丁给收拾了去,可正待起身时,却见得一道弱小的身影拖着残影而去,正是小灵儿飞了出去。
飘浮在半空之中,小灵儿将那虬须汉子给举了起来,周身有灵气护体,那些箭矢在未伤到她之前化作了粉屑。
如此,城头之上,七尺高的巨汉被还呀呀学语的幼童给举起,这等场景让无数人看得目瞪口呆。
“小灵儿,你不许伤人!”
刘希冷声道了句,在他眼中,小灵儿可是天地所孕育,自然是不愿看到她沾染血腥之气。
小灵儿面露出不甘之色,随之口中发出了似鸟非鸟的呼啸声,如同浪潮荡平了整个城头,那些‘光武’的兵丁无不是闻之瘫倒在地。
仿若气愤未消,小灵儿落下城头时,双腿晃晃扭扭的冲向了关闭的城门,又一次在众多惊愕的目光中穿过了城门。
如同穿过豆乳那般轻松容易。
自然,城门上留下了个与小灵儿身形相同的孔洞,在刘希身后兵卒没有回过神时,那城门突然化作了无数的碎屑,仿佛那城门是由贪玩的孩童用木屑所作,被清风吹过,散作了一片木屑雨。
“走,随我进城去!”
抱着飞回怀中的小灵儿,刘希冷声道了一句,双腿夹上马肚,飞速上前进了城,身后的数千人亦是赶忙打马追上,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下化作黑色的洪流,波涛汹涌地冲进了下邳城。
还未待刘希继续开口,侯少弟等人扶着一个面容憔悴,身形难以站立的甲士进了院子。
此人刘希有些印象,似乎是吴为的侍卫,吴为几番来阳曲城都有他随行。
“大人,赶快救救我家少将军与小姐……”
见到刘希,这侍卫急急忙忙的道了这句,脚下想要上前,怕是牵扯到了伤口,顿时疼得浓眉紧皱,直吸凉气。
回过了神,刘希冲上前,扶住那侍卫,将自身的灵气输入给他,并急切的道,“速速道来发生了何事。”
有了‘辅行诀’这等强大的医术治疗,侍卫的顿觉得身体倍感舒适了许多,但也容不得震惊,忙将事情给完完全全的告知于众人。
原来昨夜吴为带着吴双儿在城中看花灯,却突然遇到了一群人将双儿给抢走。咽不下这口气的吴为回府调兵,哪只半路上被一群精兵给围了住,就连吴为也被人给打伤了一并掳了去。
此刻,整个吴府都被人给围了上,唯有三人侥幸逃脱,他到阳曲来求救,其余二人则是去了邺城。
“啪!”
马绣一掌拍在了围栏扶手之上,将那扶手给硬生生的拍成了碎,木屑随着晨风乱舞。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欺我双儿妹妹!”
渠浪与呼延青石等人更是将手中长剑捏的格格作响,纷纷上前请命,“请公子下令,我等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双儿姑娘救回来!”
而刘希始终沉着脸,目光冰寒如霜,怀中的小灵儿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身上的灵气猛地爆发了出来,将呼延青石等人给逼得几欲踹不过气来,那本就有伤势的侍卫更险些晕了过去。
伸手在小灵儿的头上抚过,将她情绪安抚了下来,刘希与那侍卫道,“可知道对方什么身份?”
“是光武。”
光武,好生的耳熟,好像之前听吴为提及过。
一旁的童军低声道,“光武是李唐开国两大劲旅之一,另一个便是‘飞甲’,只是如今名声不如‘飞甲’了,更不用说已经胜过二者的‘水寒’了。”
听得童军这般说,刘希倒是明白了,为何吴勇与姜信摆不平此事,横冲旅被害后,李唐朝廷派光武来镇守这北疆,以来抵御匈奴来犯。
这‘光武’乃是战功赫赫之师,将帅位重权高,官居地方郡守之上,忠于李唐的吴勇虽救人心切,但也不敢与这朝廷劲旅为敌。
可他刘希却不怕!
任何人胆敢伤害他的身边人,都不容放过,更何况这匈奴已经被打残,唐皇仍派‘光武’来此,是要抵御匈奴还是要节制于他,这还需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