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这情形,正在佯装做着打斗的津胡儿当即一声怒吼,听到这声音,早就在等候的儿郎趁着两边想要加入战斗的人潮未袭上来各自调转了马头。
“他们杀过来了,救命啊!”
津胡儿一边,喊着求救,却如同尖刀插入喀尔喀、平泮两部,而另一边埋伏着的纳西一族听得津胡儿等人装出来的哭喊求饶声,当即也是安奈不住,狂叫着冲了出来。
他们刚现身,那本是做着诱饵的族人则是将手中刀插入本是牵着的多余马匹上,当即吃痛的马狂奔向了迎来的纳西一部。
顷刻间,刘希的脚下惨叫声更胜之前,人仰马翻之景比比皆是,可若是单凭这些想要彻底劫杀了双方十多万的人马,无疑是痴人说梦。
自然,无论是喀尔喀、平泮还是纳西,他们都察觉出了事有蹊跷,遂也顾不上领兵杀敌夺功争名,各自组织着兵卒往后撤去。
可是图谋了许久的刘希又岂能让他们全身而退,与候在一边的呼延青石挥了挥手,后者会意的招呼身旁之人点燃一支握着的箭羽,随即振臂弯弓,燃着火焰的箭矢飞出,在漆黑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花火。
火箭一出,津胡儿等人则是勒马不前,转身涌进了左右两侧的岔道,而正在撤退的喀尔喀、平泮还、纳西三部首领大觉异常,更不敢再逗留片刻,各自大吼几声,稍后身后的兵卒脚下的步子又是快了几分。
前方再行数里,便出了这羊角山沟谷之地,继而开阔一片,纵使卑鄙的还有什么阴谋,胜负也是难料之事。
在三个部落首领心中,无疑是松了口气,可也就在这时,漫天的火箭如同流星坠落了下来。
落地之时,无数火焰四处蔓延而来,瞬间将本算开阔的沟谷燃烧开来,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火海炼狱。
这时,所有人才明白过来脚下的土地上早就有了火油之物,只是刚才血腥味浓重,而他们又急于厮杀所以才忽略了去。
奔走之时,早已经有人或战马染了火油,此时又岂能逃得出去?
惨叫声让人胆战心惊,火焰随风而涨,融化开了漆漆黑夜,焦糊味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即便是立在高处,刘希也觉得有些异样。
此处大局已定,倒也无需再停留了,伸手护住小灵儿的双眼,刘希快步离去。
见刘希身影渐远,马绣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迟疑了少许,用灵气封住双耳,不再听得那哀嚎之声,这才追步而去。
羊角山,顾名思义山势成羊角状,千年的风雨将泥土冲刷成山势,沟壑其中,与别处的山谷倒是有些相似,不过在草原上却是难得一见。
繁星垂布,月华幽幽清冷,照不透那席卷了四野的夜色。草长之时,自然是虫蚁欢腾的日子,黑暗中尽是虫鸣之音。
虽是仲夏之节,可夜已深,晚风亦带了些许的凉意,吹弄着刘希的长衫,也拨弄正在乐此不疲抓着绿草深处虫子的小灵儿。
“夜黑风高,当真是杀机毕现的好日子。”
轻摇着手中的乾坤扇,马绣轻声道了句,此刻银色的面具间那双眉眼中再度秋水藏波,即便是瞧不清他的神色,但好似变了个人一般,再也不见先前的锋芒之态,如同一块已被盘玩多时暖人心脾的玉石。
作为当事人,这种感觉马绣自然早就察觉到了,宗师之境果然是奇妙异常,心中每每暗喜之时亦会对刘希感激非常。
哗啦一声,习惯性地将手中的乾坤扇合上,刚做完这个自认为很是潇洒的动作,马绣就惊呼不好,转过头,果然见到小灵儿口中呀呀带语的朝他而来,忙慌不迭的双手护着乾坤扇并躲到了刘希的身后。
也不知为何,小灵儿对马绣的扇子很是着迷,马绣平日里把玩倒还好,但只要听得这扇子开启或合上的哗一声必定会莫名的兴奋起来,倘若她是普通的小孩儿,马绣也舍得将扇子与她玩耍,可偏偏要命的是这小灵儿并非寻常的孩童,乾坤扇虽然是宝物,但马绣也不敢确认这修为在元神之上的小灵儿会不会突然兴起的将乾坤扇给拆了。
“好了,小灵儿,你可别把这无赖子给吓到了。”
但逢这个时候,总会需要刘希来出面,将调皮的小灵儿抱在了怀中,也是奇怪,只要被他抱着,小灵儿总是能收了性子,变得异常的乖巧,这也让马绣百思不得其解,莫了总是对天长叹一番,好生怪罪老天爷忒没道理。
嬉闹片刻,刘希突然双眼精光外露,察觉到异样的马绣当即抬首朝着远处望去,果然见得脚下的沟谷中多了不少的声影。
此刻虽然是夜色笼罩,但修为已经到达宗师又怎能瞧不见,脚下的沟谷中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正骑马缓缓而行。
不过奇怪的是最后数百人手中还牵着另一匹马。
马绣不解之时,马背上有人回过头,恰好让他给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不禁哑然失声,“怎么会有老妇在其中!”
大惊之下,马绣转过首,朝着刘希看去,不过见他面色并无变化,当即明白刘希早就发现了这其中所藏玄机。
曾有传言匈奴人妇孺皆是弓马娴熟,但要亲眼看着面色皱纹深刻的老妇上阵杀敌,马绣还是有些不忍,更何况这些人可是诱饵,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送死。
于心不忍之下,马绣又不得不暗自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明白了,世上哪有不染血的王座,一族如今势单力薄,即便刘希有奇计良策,也纵然做不到不损一兵一卒让津胡儿登顶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