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发老者跪在地上,浑浊的眼泪溢出,在满是皱纹的脸上留下道道的泪痕。
“大人,他也要报名参军。”
罗山在一旁小声的与刘希说着,在他说话间,那跪着的白发老者双膝挪动上前,扯住刘希的腿上的黑绒布的裤脚,又是不断的苦苦哀求。
心中满是不忍,刘希蹲下身子,双手抓住那枯瘦的臂膀,强行将老者给扶了起来,“老丈,匈奴人是我们共同的仇敌,你且放心,我们之中日后无论谁上了沙场必定会多杀两个匈奴人,将你的大仇给报了。”
“可是……可是大人……老头子想亲手报仇啊……”
话未说完,又是眼珠滚滚而落。
刘希看着四周那些或是身体孱弱又或是年岁已高之人正眼含期盼的望来,他明白,他们都想着能上阵杀敌,只是打仗又岂是儿戏,若是不尽快挑出年轻力壮的汉子进行操练,将阳曲城兵力不足的短处给弥补上,否则匈奴人刚至城下,定会不战而溃,满城尽陷战火荼毒之中。
只是,刘希又怎舍得伤了这最为淳朴的心?
将怀中的手绢给拿了出来,塞进那白发老者的手中,思量了少许,刘希对着四周人躬身作了一揖,“诸位乡亲父老,匈奴人欺凌我们祖祖辈辈百年,今日有传言他们要举兵南下,在这生死存亡之时,大伙能留在这里,与刘希一道御敌,希自是感激不尽。”
说着,在众人惶恐不安中,刘希又是行了礼,而他行礼间,更有人往四处躲避,不愿收下这简单却又贵重的一揖之礼。
“可是,横冲旅毁在了奸-人之手,阳曲城中兵力捉襟见肘,临近的下邳与邺城虽即便是有心相助,也因大敌当前而自顾不暇。刘希知各位来此就已经将生死度之身外,但我阳曲城需要尽快的训练出一支队伍来,因时间仓促,训练必定是极为艰苦,这等时刻,也只能让身强体壮的后生参军了。当然,没有被选上的,也无需有其他的想法,抗击匈奴乃是我阳曲城倾全城之力的一战,谁也不会落下,古人也曾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持刀戈的儿郎在前杀敌,身后的粮草等器具准备就拜托给其他各位了。”
弯身,刘希三作揖。
听了刘希的这番话,那白发老者用手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大人说得是,老头子砍了几十年的柴,我这就上山砍柴去,绝不让营地中少了柴火。”
说罢,白发老者要将刘希的手绢归还,见到后者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又是冒出了泪花,小心翼翼的将丝绢放进怀中,对着刘希跪下三叩首,这才起身越过人群往外走去。
“某世代行医,既然身子骨弱,不能上阵杀敌,还请大人收留,在营中做个随军郎中。”
一个面容清瘦的头发花白的黑袍老人道了句,虽穷困潦倒,悬壶济世,时常施药义诊,医术高超,满城皆知。
“老头子别的不会,可是烙出的饼没有人不说香的,请大人将我留在营地,给迎敌的后生们做些面饼吃食。”
说话之人是个矮胖的老头,笑呵呵的脸让人看了很是亲切,说话时,与身材不相符合的细长双手下意识的捏动着。
二人这一开口,剩下的人当即是炸开了锅,就连在一边等候粥食的妇人都挤了过来。
“大人,奴家什么都会做,可为将士们洗衣做饭。”
“奴家也会,大人,奴家还识得药草,能够上山采药!”
……
见得这般模样,刘希不禁又头疼着该找个何人来负责时,阳曲城内主薄一干人等已经被他诛杀殆尽,此刻正是急缺内政之人,总不能让罗山与熊刚这些领兵作战之人来统筹内务事?
“想要报名内务的人来这里咯!”
一声叫唤突然响起,刘希循声望去,只见呼延青石搬了张木桌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又是另外两个少年郎拿着木椅与笔墨纸砚,而最后现身的却是手持酒瓮的林逸。
又是灌了两口满堂春,林逸将酒瓮放在桌案上,提笔在砚台浓墨中拖过,在诸多围上去的人包围下,笔墨挥洒,飞快地写着。
嘴边露出一丝笑意,刘希脑中闪过林逸那次剿匪带回粮食所说的话,“毕生便是学了这些雕虫小技。”
半生道,破千相,不及升斗无忧民。
名家,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关键时刻,还得梦觉兄出手啊!”
在渠浪还愣着时,刘希轻声道了一句,笑着抬脚往营房走去,一日过去了,郭威也应该醒来了,对于这个看似莽撞的汉子,他有着许多的不解之处,还需与他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