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马绣长叹了口气,脸上不见了先前的笑意,满是失落惆怅之色。
这厮身为蜀国皇子,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羡慕的所指也不过是双儿曾与淑柔郡主一道进城而已。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刘希将手中纸片扔还给马绣,“这嘉陵城我又不识得,今朝还不为我等引路。”
“哈哈!”
看到刘希这佯装的怒意,马绣又是笑了,摇着纸扇,开始为小武引起路来。
马车轻行,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过青砖街道,拐进了一条小巷。巷子不宽,马车走不进去,恰好巷口不远处有家客栈,便丢了些银子寄存在那里了。一行人趁着风雪往小巷中步行而去,或许是不见光亮,皑皑积雪难以融化,混着泥渍的旧雪堆在一边时,新雪又满了小道。两侧的褐色砖墙上挂着尖尖的冰锥,有些雀跃的小武更是用手摘下两只,玩耍的不亦乐乎。
踏雪而行,深深浅浅的脚印很快又被飘洒的雪花给淹没,正在与小武说笑的马绣突然发现刘希停了下来,不由得抬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小院门口,一道瘦弱的身影正蹲坐在石阶之上,穿着鹅黄色的襦群与袄衣,青丝梳作可爱的双环髻,用手抚去云锦鞋上落下的雪花,稍后又是用嘴哈着热气,暖着发麻的小手。
不经意间,她抬起了头,却是愣住了,稍后眼圈泛红,猛地起了身,飞奔而来。
“公子!”
漫天飞雪间,犹如一只黄蝶儿,穿过清冷的严寒,扑向了刘希。
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严冬之节,所行之处无不是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不过车上多了个爱耍嘴皮子的马绣,这一路自然不寂寞了,他生性活泼多言,恰好与小武投机的很。二人说道尽兴之处,马绣便索性出了车厢,坐到了车辕上,不顾风寒,摇开纸扇,说着天南海北的事情,让小武大为痴迷,即便是田薰儿,也常听得入了迷。
当然,刘希也告诉了他那日湖面遇刺一事,听得马绣胆战心惊,待得知李茗无事,这才松了口气,稍后才回过神,拉着刘希的袖口道,“等等,玉生兄,你是说淑柔郡主去了嘉陵城?”
被他那日弄怕了,刘希知晓若是不答应,这厮准保拉着衣袖不放手,忙不加迟疑的点首道,“这是自然,我亲眼看见他与兰瑾公主在一起,乘着龙舟,应该是去嘉陵城错不了。”
闻得此言,马绣竟是抱着纸扇笑了起来,与那憨厚痴愚之人捡了个铜板一般,笑得有些傻,也有些天真。
不过随后,马绣又是问起刘希刺客是何人,关于这点,后者只能摇了摇头,前些日子,刘希也想过,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只能猜测这与李唐权力争夺有关,亦或许是刘汉派去的杀手。但不管是何种原因,他已经牵扯了进去,想要抽身而退显然不可能,更何况刘希如今想要从李唐入仕,借汉唐百年积怨,报得那血海深仇,所以即便此事牵扯甚多,危机重重,刘希也要陷进去。
马车一路急行,数日的连续赶路,终于在大雪纷飞之时到了嘉陵城。
嘉陵城,李唐的都城,左挨千米高峰上方山,后有宽达百丈大泽云水河,因天险而建,颇有易守难攻之势。
漫天雪花随风而落,小武很是兴奋的勒住缰绳,刘希也是掀开了车帘,看着这座静卧在风雪之中厚蕴沉重的古城,高大的城墙上青砖斑驳沧桑,刻满了岁月流梭的印记。
好一会,或许是小武又是扬鞭而行,脸上已是亟不可待的模样,他自幼便在百砀山,从未踏足尘间,一路行来,虽也经历不少的州城,但怎能与这都城相提并论?
马车飞驰,很快便到了城门口,因时日正午,进出之人并不多,所以马车进城也没有费多少的周折,待进了城,人影憧憧,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叫卖的小贩随处可见,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物件儿,四周的酒楼茶馆悬挂市招彩旗,小厮伙计满脸堆笑迎着来往食客,更有衣衫鲜艳的胡人女子轻歌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