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马绣用纸扇敲着额头,抱着双臂转了一圈,后眉眼带笑道,“这番说来,即便你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那些人也不知道要抓的人就是你,有趣,有趣!”
“他们可能认识我的。”
吴双儿扯着刘希的衣袖,轻声喃语着,听得她话,那孙虎也是点首道,“那泄露消息的泼皮也是明白你我身份,公子若是冒然上街,极有可能被认出来。”
确实,这些话也并无道理。
眉头再次皱起,倘若是满城封锁,时日久了,终会被‘水寒’与两大执事高手给发现,那番,可就得苦战一通了。
“既然搜索,那些泼皮定是和官兵一道,不妨将小娘子交给某,刘公子与贤弟先行出城,再往别的去处想来就安然了。”
听孙虎这般说,刘希感觉他拉着的吴双儿小手猛地用了力,紧紧的抓着他,柔弱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孙大哥好意刘希心领了,只是……”
正要出言拒绝,吴双儿却松了拉着他的手,往着孙虎的身边走去,“公子,双儿跟着孙大哥一起,我们在城外汇合。”
看着她的秀气脸庞上生出的坚定之色,刘希明白,小丫头骨子里的倔强又犯了,那日,柔弱至厮的她能持剑杀人,今日危局之时,自是不想拖累于他。
想要说些话,可是刘希却不知该怎番去开口,那边的马绣则是将纸扇塞在腰间,拉着他的衣袖道,“玉生兄,你放心,孙大哥有勇有谋,决计不会让双儿妹妹身陷险境,事不宜迟,你我还是先出城去。”
说着,又是扭过头,对那孙虎道,“孙大哥,城东十里,我与玉生在那边等你与双儿妹妹。”
接着,也不管刘希是否情愿,便拉着他离去了。
略显狭窄的街道上,手持利刃的甲士匆匆而去,身上乌铁亮甲寒气逼人,即便是在离去百丈,更有丝丝寒气袭来。
‘寒水’之甲,杀气破冰,果然不可小觑。
马绣低声念叨了一句,二人随即混在街边受惊的走卒贩夫中,朝着城东走去。
恰是如刘希之前所料,郭家庄之中,再无活人瞧见过他的模样,至于先前碰面的泼皮带着人去了孙虎的院子,因而一路走来,虽遇见盘查兵卒,却无人知晓眼前这器宇轩昂的少年郎便是闹得满城风雨的真凶。
待出了四方县,又是一阵疾行,十里处,旧叶满尽尘土泥道,马绣靠在路边虬枝横生的枯树边,看着翘首张望满是不安的刘希,伸了个懒腰,将纸扇拿出摆弄着道,“玉生兄,稍后双儿妹妹来了,你们将去往何处?”
“浮华万里,却是江山尽墨,民生多艰,哀苦遍野。我也别无打算,带着双儿边走边看,人间百味,终究要偿上一遍。”
刘希自然不能将报仇之事与这萍水相逢之人道出,遂胡乱诌了个理由来。但他哪知,听得这话,马绣眼中一亮,手中纸扇甩了合上,“正是妙得很,玉生与绣乃是同道之人,如此,当结伴而游才是。”
心里暗呼不好,刘希正欲开口婉拒,却见远处尘土漫天,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驾车的正是候六。
憨憨的笑了笑,未理会马绣的那一番说辞,孙虎将众人往屋里引去,并扭头对刘希道,“刘公子,先前想与你在那庆丰酒楼喝上两杯,不过眼下不合时宜,恰好家中有着薄酒,不如一并饮些?”
听到喝酒,那马绣喜出望外,眉目生喜的望着刘希,后者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点头应允,“善,怎敢不从?”
说罢,拉着有些不安的吴双儿,随孙虎一道,走进屋子里。
三人坐定,那又出去的孙虎抱着一只酒瓮而还,见此,那马绣当即两眼冒光,将一直把玩的纸扇摆到桌上,伸着双手便要去接过酒瓮。
“孙大哥,你这酒藏了久了,怎的还未开封,便让人馋得紧!”
见他那副猴急的模样,孙虎将酒瓮递了过去,“这‘柔化’酒是某当初来四方县所埋藏的,现在算来,也该有十个年头了。”
“‘柔化’酒本就是入口即化,柔绵不绝的好酒,埋藏十年,那还不胜过琼瑶佳酿。”
欢喜的念叨着,马绣迫不及待的将酒瓮上的封泥拍掉,顿时,浓郁的酒香气飘散了开来。
“恩,果然是好酒,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马绣闭眼满是享受,那孙虎亦是深吸着飘散着的香气,对此并无嗜好的刘希则是面如常态,回首见身边吴双儿蹙眉之色,不由得轻声问道,“双儿,可有不适?”
精致的小脸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红晕来,白里透红,娇羞妩媚,只是柳叶黛眉间挂着痛楚,似乎在极力的忍耐。
听得刘希这番问,吴双儿摇了摇头,“公子,双儿无事,只是闻得这酒味,心里闷得慌。”
“哎呀,这倒是绣疏忽了。”
自责了两句,马绣拿起桌上的黑釉水壶,倒了一杯冒着袅袅雾气的茶水递了过来,“绣不知双儿姑娘不胜酒气,望姑娘勿怪,这是孙大哥先前煮沸的茶水,双儿饮上几口,或许能好些来。”
倒也是个贴心的人儿。
刘希暗自道了一句,那边马绣见吴双儿脸色缓和,当即忍不住酒瘾作祟,满了三碗晶莹剔透略显粘稠的酒水。
“哈哈,果真是好酒,孙大哥,玉生,我等当痛饮三大碗才是!”
说着,便举起碗一饮而尽,孙虎则是笑而不语,举碗与刘希示意,二人正待饮下,却听得屋外敲门声大作。
孙虎脸色一变,起身就往外走去,刘希也是暗中心惊,这敲门声如此急促慌张,定是有着要紧之事。
莫不是他暴露了行踪?
拉着吴双儿,刘希亦是走了出去,那正饮完第二碗的马绣刚想着说出几句妙手偶得的佳句来,却见几人皆是离去,不由得嘟囔了一声,提着扇子,跨出屋子一瞧究竟。
院门处,孙虎低声问道,“何人!”
“大爷,是我,候六,大事不好了!”
闻声,孙虎忙开了木门,那候六立在门口,见到一旁的刘希,脱口而出的道,“大爷,先前在酒肆,那群没舌根的家伙喝的兴起,一不小心将看到刘公子的事情道了出来,如今,恐怕差役已经集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