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篇、尾声(上)

西凌云一惊之下,大喜,立马偷偷找了大夫把脉,开药替她调理身子,并买了大批的贵重珠钗玉石送给她,表示他对她及肚中孩儿的欣喜。

西凌云的态度让呼延云婷安心不少,特别是他承诺,最迟年后,定会想办法接她出宫。

年后呼延云婷便有五个月身孕,不过天气冷穿多点衣衫,不外出也不会容易被人发现。

有人帮她想好了一切,呼延云婷便安心地在寝殿中养胎,每隔十天半月出去一趟,让西凌云找的大夫帮她诊诊脉,确认腹中孩子的情况。

这一日,又到了约定出宫的日子。

呼延云婷来到西凌云新买的宅子里,西凌云带着大夫正等着她。

一见到她,立马迎上前来,搂着她的腰,小声问她这段日子过得如何?肚中孩子可曾听话等等。

呼延云婷十分享受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的待遇,两人像真正的夫妇般,围绕着一些日常的琐事展开了谈话。

大夫把完脉后,道一切都挺好,开了些补药后便离去了。

呼延云婷靠在西凌云的怀里,任他抚着自己的肚子,对着肚里的孩子喃喃自语。

不一会后,西凌云有些把持不住了。

呼延云婷自有孕后,身子丰腴了不少,为了让他好摸肚子,前襟扯开,露出穿着大红肚兜的大片肌肤。

她靠在西凌云的怀里,从上俯视,前面美景一览无遗。

西凌云口干舌躁,抚着她肚子的手,慢慢上移。

力道有些重,呼延云婷娇呼一声,喘息道:“王爷,妾身怀着孩子呢!”

“没事,大夫说了,三个月后便可以了。”手中的触感是前所未有的柔滑,西凌云控制不住身体里暴涨的欲—望,将呼延云婷轻轻压在了床上,“本王保证会很温柔的。”

呼延云婷自怀孕以来,也许久未曾享过鱼—水之欢,被西凌云这一挑拨诱惑,立马放弃了抵抗。

西凌云因她怀了他的孩子,又十分可能是男丁,心里满意,便有心讨好她,让呼延云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享受。

云雨过后,西凌云温柔地帮呼延云婷整好衣衫,并亲了亲她犹带着红晕的小脸,牵着她的手,打算将她送到大门口。

门打开的刹那,与站在门口神情木然面庞削瘦的女子,打了个正面。

那女子赫然是贺兰倾城。

三人一见面,顿时都楞住了。

西凌云先反应过来,一把将呼延云婷扯到了身后,保护的姿势,让贺兰倾城红了眼。

她一手指着西凌云身后的呼延云婷,质问道:“王爷,为何她会在此?”

西凌云一时头大,不知如何回答,呼延云婷探出头,奇怪道:“三王妃,那为何你会在此?”

贺兰倾城的态度太过明显,呼延云婷再傻,也知道她与西凌云有关系。

但现在西凌云的心在她身上,她自然要维护自己的男人。

贺兰倾城气得发抖,冷笑道:“怪不得王爷这几个月来,总是找理由对妾身避而不见,原来是有了新欢!”

当初西凌云的筹谋,贺兰倾城一清二楚,虽然他现在对她失去了兴趣,但这个同盟,暂时还不能撕破脸。

西凌云拉住贺兰倾城的手,柔声道:“倾城,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妾身想的那样,那是哪样?”贺兰倾城扬着下巴,嘲讽道:“王爷敢说,您跟那个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西凌云被问得哑口无言,身后的呼延云婷听得火起,好你个西凌云,你什么意思?刚刚才对着我甜言蜜语,转头就对着另一个女人低声下气?任她对自己这般的轻视?

呼延云婷心里气不过,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扶着腰,“唉哟”一声。

现在没有什么,能重要得过呼延云婷肚子里的孩子。

西凌云听到她的呻吟声,连忙放开贺兰倾城的手,转身扶住呼延云婷,面上与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婷儿,肚子没事吧?”

“王爷,妾身站得久了,肚子有些痛。”呼延云婷故意娇声道。

一听肚子痛,西凌云忙搂着她,更紧张了,“要不要让大夫回来看看?”

呼延云婷趁势倒在他怀里,冲着贺兰倾城得意一扬脸,声音却更甜,“没事了,王爷,让妾身靠靠就好。”

西凌云犹不放心,“这样不行!万一伤了肚子里的小宝贝可不成,本王立马让人将大夫请回来!”

恩爱甜蜜的一幕,刺得贺兰倾城心口剧痛,她冲上去一把大力拉住呼延云婷的手臂,就要将她扯离西凌云的怀抱,“你个贱女人,给我滚开!”

疯狂之下的贺兰倾城力气十分大,西凌云生怕她不小心伤了呼延云婷肚子里的孩子,急忙反捏住贺兰倾城的手腕,想让她松开呼延云婷。

西凌云这种生怕心上人受伤的袒护举止,让贺兰倾城越发疯狂,她毫不犹豫地低下头,张嘴咬住西凌云抓住她的手腕。

西凌云一声闷哼,手腕传来刺痛,怒火像潮水般涌上来,在心里暗骂一句:这个疯女人!

贺兰倾城咬得很大力,像要撕碎他一般,西凌云不得已,用另一只手掐住贺兰倾城的脖子,企图让她松口。

呼吸越来越急促的贺兰倾城,忽然想起那日西凌云,杀害呼延云汐身边宫女罗珂的情形。

忍不住在心中涌起一个念头:西凌云该不会想杀她吧?

她松开咬住西凌云的口,还有抓住呼延云婷的手,双手用力扯开西凌云捏在她颈部的手掌。

西凌云本就只是想让贺兰倾城松口,手下并未用足力气,一扯之下就放开了。

贺兰倾城倒退两步,用异常惊恐的眼神看了一眼西凌云,然后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一番折腾下,呼延云婷的肚子真的感觉到不适了。

西凌云顾不上理会贺兰倾城,立马扶着她进了屋子,并唤人马上去请大夫。

“王爷,您与三王妃是什么关系?”呼延云婷躺在床上,略含酸意地问道。

西凌云柔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本王现在心中只有婷儿。”

这话呼延云婷是信的,刚刚西凌云护着她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作为女人,总是希望男人能亲口说出承诺才觉得安心。

如今西凌云说了呼延云婷想听的话,她也不再追究他与贺兰倾城的事,反而担忧道:“王爷,三王妃会不会将咱们的事情说出去?若大王知晓了,定不会轻饶咱们!”

“没事的,婷儿,这事本王会解决。”西凌云安慰道。

原本他压根没想过贺兰倾城,会将他与呼延云婷这件事说出去,毕竟她贺兰倾城也是他胯下的奴隶,告到了西烈墨面前,她自己也会暴露,讨不到半分好处!

可经呼延云婷一提醒,西凌云想到刚刚贺兰倾城半疯魔的举止,突然间觉得若她发起疯来,告到西烈墨面前,不光将他与呼延云婷的关系说出来,说不定还会将他意图谋反的计划也一并说了!

一个女人若为情发起疯来,那手段有多可怕,意志有多坚决,府中姬妾众多的西凌云心里十分清楚。

“婷儿,你先躺会,本王去看看大夫来了没?”西凌云后背微凉,不等呼延云婷出声,已起身向门走去。

转身的刹那,面上温柔尽散,露出狠毒阴冷的目光。

出到门外,立马唤来护卫首领,阴声道:“立马找到三王妃,将她先关起来,一定不能让她回宫!”

“是!”

“如果她反抗,”西凌云冷冷道:“杀无赦!”

护卫首领怔了怔,拱手道:“是!”

——

贺兰倾城就这样失踪了,王宫没有,贺兰府没有。

西烈墨及贺兰家族均派了人出去寻找,西凌云的人在暗中寻找,仍然没有半点贺兰倾城的消息。

西凌云想起贺兰倾城近半年来的痴癫,猜想她或许真的突然发了疯,早已死在外面了。

这样更好,免得脏了他的手,还要想办法隐瞒!曾经的恩爱如流水般一去无踪影,西凌云对她不但已没有半点恩情,反而希望她真的就这样死了。

不过本着以防万一的心情,他并没有放松对贺兰倾城的追寻。

毕竟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不能出一点的意外。

十二月初,宫中传出消息,王后的身子比起以前来,越发虚弱了。

御医道有些妇人怀了孩子便会如此,让王后躺在床上多多休息,没事不要随便走动,并开了大量的补药。

与此同时,西凌云暗中让人将消息传到了黎国皇宫,并夸大了王后的真实情况。

实际上也不能算是夸大,毕竟王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西羌距离黎国又远,一来一回,他派人告诉黎国皇帝陛下的情形,就是会发生的真实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黎国皇帝听闻掌珠公主在西羌后宫郁郁寡欢,怀有王子却日渐消瘦,已到油灯枯竭的地步,心痛不已之下暴怒。

立马命威远大元帅杜峰集结三十万兵力,出兵西羌,为心爱的掌珠公主讨回公道!

公孙敏下定决心要再试一次后,某一日,在御书房外面拦住了正欲回太和殿的西烈墨。

她原本想进去御书房里面。

在她还小的时候,先王曾抱她进去过,先王后曾带她进去过,她的表哥西烈墨也带她在里面玩耍过。

但现在,她被拦在了御书房外。

小时候她当成公孙府书房的御书房,成了她现在永不可逾越的界线,就像她与她的表哥一样,再也回不到当初。

公孙敏恍惚地站在御书房外面,盯着那扇紧闭的厚重而庄严的大门,恍若隔世。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被拉开,西烈墨高大挺拔的身形,从里面走出来,俊美无双的面容在暗中散发着慑人的光采,宛如神邸。

他看到她,两道斜入鬓角的浓眉微微一蹙,几分不耐从微抿的嘴角现出,一闪而过。

公孙敏的呼吸随着他的动作一滞,苦涩从胸口处蔓延,为何她以前从未曾发现呢?

“表妹,专门来此等着表哥,可有急事?”

他的声音还是她记忆中最美妙的声音,她曾经深深沉迷,幻想着有朝一日,他能用他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诉说最动听的情话。

可是,很冷,没有一丝温度,在这样炎热的没有一丝风的晚上,周遭的空气因着他的声音都冷了几分。

“表哥,”公孙敏能感受到自己喉间的干涸,她艰难润润嗓子,“表哥许久未曾去表妹处了,趁着今儿个凑巧,去坐坐可好?”

西烈墨的双眉蹙得更紧,“表妹,表哥许了王后今儿去陪她一起用晚膳,不好失约。表妹先回去,表哥下次有机会再去。”

“表哥,你是不是决定以后都不来表妹殿里了?”公孙敏痴痴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点细微变化。

也许是她的神情太过专注,微暗天色中能看到那双带着迷恋的眸里,如水般纯净,本想像往常般敷衍两句的西烈墨,忽然间不愿意再对她许下一些模棱两可的诺言了。

公孙敏同贺兰倾城、呼延云汐,还有呼延云婷是不同的,从一开始她进宫就是纯粹的。

或许当初公孙与送她进宫,一是为了了确公孙敏的心愿,二是为了公孙家的利益着想。

但公孙敏是纯粹的,她对她的表哥的感情是纯粹的,西烈墨虽未曾对她生过别的心思,对这一点从来没有怀疑过。

在这一刻,久违的怜惜从他心底升起。公孙敏,曾经是他当成亲妹妹般的表妹啊!

她对他从未变,变的人是他,就算他不愿回应她的情,她还是他的表妹啊!

“小敏,回去吧。”他换上了自她入宫后,再未曾用过的称呼。

久违的温柔,让公孙敏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一切已无需多言。

西烈墨越过她,向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坚定。

宫灯已经点起,晕黄的光将他的影子越拉越长,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跳跃,是她永远也无法抓住的美好幻像。

公孙敏静静看了一会,直到那影子完全消失,才慢慢转身向她自己的寝殿走去。

面上神情似释然,似不甘,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到底包含了怎样的情绪,也许连她自己也不晓得。

——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三个多月,掌珠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肚子里的小王子开始会动了。

作为这世上最尊贵的王子,他显然有着傲视一切的本钱。

所以想动的时候才动,不想动的时候几天也没有动静,就算掌珠和西烈墨抚着肚子不停与他说话,还是没有反应。

掌珠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在肚子里时是不是也如此,对此没什么感觉。

宫嬷嬷倒是私底下会嘀咕两句:这小王子出世后,估计是个难伺候的主。

宫中与朝廷表面上风平浪静,没什么动静,坊间倒是火热异常。

马戏班子和玉工厂已经逐步扩散到西羌各个角落,而与之交易的不仅有黎国,弥星、苍月、武夷等国,都与之有了生意往来。

当然这里面,占了最大头的还是黎国。

马戏班子和玉工厂出品的玉器,已经去到了黎国京城,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知晓这一切是掌珠的想法时,思念之余,又骄傲不已,不愧是他黎国的掌珠公主啊!

那些选出来的优秀农夫,也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他们用自己的经验分辩出,哪些土地适合种粮,哪些土地适合送红薯地瓜之类可充当粮食的作物,以及如何让贫瘠的土地,变得肥沃。

此时已到十月初,除了小麦,田里已不适合种其他的作物,具体的成效,要到明年三月全国推广的时候才能看到。

但百姓们看到了希望,他们相信他们的大王与王后定会让这一切都成真!

有了银子,又即将有粮,西羌坊间前所未有地繁荣。

人人都感念着大王与王后的恩德,祈求上天让王后顺利地生下小王子。

平静的表象下波涛诡谲,三大家族与西凌云的魔爪暗中伸到了宫中。

仅管西烈墨一再加强戒备,终究还是防不胜防。

这一日,宫嬷嬷照例去御膳房检查膳食的时候,突然有个宫女不小心撞上了她。

“对不住!嬷嬷,奴婢一时走神,不小心撞到了嬷嬷,请嬷嬷开恩!”那宫女忙不迭道歉。

宫嬷嬷定睛一看,却是个熟人,公孙敏身边的白衣。

宫嬷嬷与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对她的印象不错,能劝住偶尔拎不清的公孙敏,肯定是个伶俐的丫头。

白衣慌忙行礼,眼看就要跪到地上,宫嬷嬷伸手扶住了她。

衣袖交错下,手心中被放上了一物。

宫嬷嬷不动声色地将她扶起,“老身没事,以后小心些,莫冲撞到了其他人!”

“是!嬷嬷,多谢嬷嬷不怪之恩。”白衣顺势起身,感激道。

“你是来替大王妃取膳食的吧?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是,嬷嬷。”

白衣走后,宫嬷嬷并没有立马离去,而是像往常一样,在专门为掌珠准备的小厨里,将所有菜式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所有事情完成后,宫嬷嬷才往太和殿方向走去。

刚入太和殿,宫嬷嬷的步伐明显快了,她快速回到自己屋子,将白衣塞给她的纸条,拿出来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面色大变。

宫嬷嬷起身推开门,对着外面的宫人沉声吩咐:“去请刘御医,就说王后身子有些不舒服。”

王后身子不舒服?这可天大的事!宫人一听,慌忙往殿外跑去。

宫嬷嬷拿着纸条来到掌珠寝殿内,掌珠和西烈墨正在用晚膳,如安在一旁侍候着。

“嬷嬷,可是有事?”宫嬷嬷一般不会在他们用膳的时候出现,一出现肯定是有事,掌珠放下筷子问道。

宫嬷嬷低垂着头,“王后,您先用完膳。”

事情不只是很重要,而且是很严重,但在未发生前,还是肚子里的小王子比较重要。

王后自怀孕以来,直到上个月胃口才好了些。

“也差不多了,今儿个没什么胃口。”

西烈墨是男子,用膳速度比较快,很快就用好了膳,只是陪着掌珠而已,闻言便道:“先撤下吧,晚上饿了再单独备些。”

“是!”如安应道。

如安带着人将膳食撤下后,掌珠躺到小榻上,对着宫嬷嬷道:“嬷嬷,有事不妨直言!”

“大王,王后,请稍待片刻,老奴还唤了一人前来。”宫嬷嬷的表情异常严肃。

看来是很重要的事了!掌珠点点头,不再出声。

不一会,门外传来如安的声音,“王后,刘御医求见。”

“进来吧。”

“微臣见过大王,见过王后。”因是私底下,刘御医简单行了礼,并向一旁的宫嬷嬷拱手示意,“听闻王后身子有些不舒服,可否具体说说哪里不舒服?”

掌珠诧异看向宫嬷嬷,宫嬷嬷道:“王后,老奴用这个借口将刘御医唤来,是有一事需要刘御医求证!”

她从袖中掏出那张小纸条,双手捧住递给掌珠:“王后,这是今日一宫女偷偷塞给老奴的,老奴不敢断其真假,但事关王后与小王子,老奴不敢隐瞒,所以找借口唤来刘御医确认。”

掌珠接过一看,心中一惊,面色迅速苍白,然后递给了一旁的西烈墨。

西烈墨则在一瞟之下,面孔剧变,罩上一层阴冷,整个寝殿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愤怒与阴郁之气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