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王,王后!”
今儿个时辰已晚,明日要早朝,看来西凌云没法去陪自己了!贺兰倾城装作不经意往西凌云的方向看了一眼。
却意外地发现,她的男人西凌云此时正盯着上位盛装的王后一动不动,露出熟悉的淫邪的眼光,似乎恨不得将她的衣衫剥光,压在地上狠狠地疼爱!
那眼里的狂热是贺兰倾城从未曾见过的,即使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候!她一时楞住了。
贺兰倾城不知道的是,她盯着西凌云发楞的神情,不经意地落在了一直观注着西凌云的呼延云汐眼里。
原本呼延龙在收到她的口信后,十分高兴,也赞同她的做法,结果不过三日,便派人进宫通知她,此事不要继续下去了。
呼延云汐十分不解,呼延龙却不肯告诉她为什么,只道让她依命行事,不得多事。
然而这么好的机会,呼延云汐却不肯轻易放过。既然呼延龙有所忌惮不愿出面,那就她自己独处完成好了。
反正她呼延云汐什么都没有,只有耐性!她相信她一定会抓到西凌云的一些把柄,然后将其与公孙敏扯上关系,打击到公孙敏及其身后的公孙家!
——
第二日,王宫大门还未开,外面便排起了长长的人龙。
守门的人一打开宫门,被那人龙吓了一大跳。
原来均是各贵族家中连夜过来排队的管事,目的是为了最快预订到马戏表演班子到其府中表演。
王宫守门的人也知晓了此事,加上那些管事拿着各府的通行令牌,并没有多加刁难,便将人领到了王宫马场边临时搭建的帐篷外。
如月收到消息后,顾不得用早膳,匆匆赶到了马场。
那么多的人,尽管是预料之中,如月还是吃了一惊。
她快速地坐定,指挥人开始进登记,并每人派发了一张告知,上面写的大概是:必须保证马戏表演班子里人和马的安全,不允许任何外人靠近,每日最多表演三场等。
关于最多表演三场一事,各贵族管事们多少有些意见的,那些下贱的马夫和无用的马,就应该任自家少爷小姐们观赏个够才是,死了残了换一批就是。
然而此举却深得马戏班子众人的心,他们原本还担心王后会不会将他们奴役至死,如今看来,王后有将他们当成个真正的人来看待,也有将他们的马将成马来看待!
一些原打算干上半年一年挣点银子就不干了的人,开始心思动摇了,去哪里找这么好的主家?
在外流浪虽然自由,同时危险也大,朝不保夕!何况王宫对他们的限制也不高,若空闲了,告知一声去向后,也可以随时出去。
如月在登记名单及日期的时候,并未说明所需的费用。
关于这点掌珠特意跟她交待,一字也不提,就算有人悄悄打探,一笑而过便是。
掌珠是吸取了上次自行车的成功经验,不说花费,那些个贵族为了攀比和面子,自会送上足够的回礼。
到时候将最高礼适当地泄露出去,后面的人为了在她和西烈墨心中留下好印象,送来的礼只会越来越多。
等到各贵族发现有些负担不起时,民间各种形式的马戏表演班子想必已经发展起来了,到时候一些小门小户和中等贵族便会退而求其次,将眼光瞄向民间的马戏表演班子,这样一来,整个西羌的马戏表演项目便会火爆起来。
掌珠相信,就算她不主动让马戏表演班子去黎国表演,那些精明的商人们,肯定会将眼光投向富裕的黎国。
排到了借用马戏表演班子具体日子的贵族各府管事,兴匆匆回去复命,并在下午的时候送来了礼品单子。
这事从无先例,各府管事也拿捏不准到底送多少比较好,在跟主家沟通后,分别准备了三份礼单,打算看情况决定送哪份比较合适。
不过在如月有意无意地暗示下,比如这白马儿千匹里才能挑到一匹无一根杂色的白马,百匹无杂色的白马里才能有选出一匹比较有灵性的,适合马戏表演;
这表演时的服装全是从黎国带来的价值千金的云锦缎制作的;表演者身上的配饰全是黎国名家匠人设计制作,价值不菲……
如月每说一句,管事的心便颤了颤,放在袖中的手指,不由慢慢移向规格更高的礼单。
日子排得比较靠后的贵族家还好说些,排在前面的几家管事,不得已咬咬牙,均拿出了最高规格的礼单。
有了对比这下更好办了,各府间有些竞争关系的,自然不能比别人少!准备少了的,找了个借口回去找主家再商量,准备充足的,当场大大方方地拿了出来,掩饰不住的得意。
结果到后来,日子排的越后面的,礼单越丰盛,搞到最早送出礼单的几家贵族面子上过不去,只得找了个其他的借口,又补送了一份大礼单。当然,这些都是几日后的事情了。
今日十六,新年后的第一日早朝,堆积了半个月的朝政太多,西烈墨早朝后处理了不到三分之一,天就快黑了,书房外的宫人出声提醒:“大王,时候不早了,该用晚膳了。”
西烈墨活动活动脖子,很自然的往太和殿走去,早将掌珠一早告诉他,今日该去某个美人处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掌珠正与如月商量着怎样让民间的马戏表演班子,能在一个相对公平的环境里发展起来,突然听到如安道:“大王来了!”
掌珠有些惊讶,这惊讶中甚至带了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惊喜。
现在早已过了平日里用晚膳的时间,先前掌珠一人用晚膳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惆怅,以为西烈墨已经去了美人处。
如月很识趣地告退了。现在的她已经很适应,只要大王在,她便不能贴身侍候王后的事实了。
曾经她心里还有些失落,不过这些日子马戏班子的事分去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连失落的时间也没有了。
“阿姝,命人备膳!”西烈墨边脱外衫,自然道。
掌珠站着没动,犹豫道:“阿墨哥,今晚您应该去陈美人那,想必陈美人定备好了膳等着您。”
西烈墨这才想起早上掌珠跟他说的话,脱衣的手顿了顿,而后漫不经心道:“本王今日累了,不想过去,阿姝派人去告诉陈美人一声就好。”
掌珠的心此刻拼命纠结着,一方面她似乎有些高兴西烈墨留下来,另一方面,她王后的身份告诉她,她必须要尽责,不能如此顺着他。
最后,王后的身份占了上风,“阿墨哥,侍寝表之事各宫妹妹都知晓,妹妹们都盼着自己的日子快点到来,如今好不容易到了,阿墨哥还是过去吧,免得浪费了陈妹妹的一片心意。”
又累又饿还要被心爱的女子往外推,西烈墨忍不住怒了,他面色铁青:“这是本王的后宫,想要谁侍寝本王说了算!”
掌珠想不到自己地温声相劝,却换来他的冷言冷语!她是王后,安排这后宫之事本就是她的职责,若侍寝表之事不能执行,她这个一宫之母以后说的话,哪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面对着如此不顾及她立场的西烈墨,掌珠也怒了,她扬着小脸,美丽的眼睛里有烈火在跳动,“大王的意思是说,身为王后的妾身,对这后宫并没有任何的权利?”
西烈墨没有回答她,只狠狠盯着她,那目光似要将她撕碎一般。
掌珠迎着他的眼,毫不退缩,“如果大王刚刚并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大王体谅一下妾身的立场和难处!”
那谁来体谅他?侍寝表,哼!当他是种马吗?今儿一处,明儿一处,还得按照安排来!
西烈墨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脸冷漠没心没肺的女人,心突然间冷了,他一心一意地对她,得到了什么?
西烈墨的眼睛时寒冷如冰,盯着掌珠一字一句,声音低沉缓慢没有温度却又带着一丝痛楚:“黎姝,你不要以为,本王非你不可!”
说完这句,西烈墨双腿一迈,大踏步从掌珠身边走了过去,没有注意到听到这句话后的掌珠,面色刷的白了,身子轻微地颤了颤。
跟在西烈墨身后的宫人小跑着走了一会后,终于忍不住大着胆子开口问道:“大王,去哪?”
“去书房,命人备膳!”西烈墨忍着怒气的声音。
“是!”宫人抖了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迅速地去准备。
西烈墨如她所愿地走了,然而掌珠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开怀,她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西烈墨临走前的最后那句话,“黎姝,你不要以为,本王非你不可!”
他说的是黎姝,不是王后!
若说的是王后,说明这个后位,他还可以有很多的选择;可他说的是黎姝,她的名字黎姝。
从来没有人这样喊过她的全名。父皇母后皇兄叫她阿姝或掌珠,她是女儿她是妹妹,别人则都唤她公主,她是一国的长公主。
可是撇开了这些身份,黎姝是个女人!她曾经一度渴望杜峰能这样唤她,但他只愿疏离地唤她公主。
而今,她的联姻对象,西羌大王西烈墨却在愤怒之下,唤她黎姝!
“表哥?”公孙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为什么要禁她的足?
她脸上还挂着泪,不服气喊道:“表哥,表妹哪里做错了?为何要禁表妹的足?”
“诬陷王后之罪!”西烈墨冷冷道。
“诬陷?表哥,您怎能这般偏心?查都不查,就说表妹诬陷王后?表妹不服!”公孙敏痛心疾首,高声喊道。
西烈墨冷哼道:“查?那表妹先说说看,王后为何要害表妹你?”
“王后她…”公孙敏突然语塞。
为何要害她?是啊,王后为何要害她?嫉妒她的美貌?笑死人了,她连王后样貌的一半都不及!
嫉妒她受宠?接下来的三个月表哥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王后身边,谁嫉妒谁啊!
嫉妒她家世好?黎国长公主的身份,这世上哪个女子能比的上?
公孙敏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
她想要让西烈墨相信王后要害她,然而她却找不到王后要害她的理由!
王后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万千宠爱与光芒集于一身的天下独一无二的黎国长公主,这世上所有的女子,包括她在内,都只能仰视她。
这样的人,何需出手去害那些,根本对她没有一点危胁的女子,而降了自己的身份?
至少在现阶段,王后根本不屑,也不需要对西烈墨身边的任何女人出手!
“送大王妃回飞扬殿!好好看着,直到她反省为止!”西烈墨的声音残忍而没有一丝的感情。
公孙敏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冷了下来,也冷静了下来。
在公孙与的溺爱下长大的她,自小便懂得一个道理:事实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拥有至高权力的那个人,他相信谁!
就算王后有一千个不伤害别人的理由,倘若表哥不相信她,她所有的理由都不是理由!
公孙敏明白的道理,掌珠自然也明白。
整件以她为中心的闹剧,她还没有任何登台表演的机会,便已谢了幕。
掌珠怔怔看着西烈墨,不明白他对她这种全然的信任是从哪里来的?
先将他全部的身家产业交给她打点,现在毫无理由的出言维护她、信任她,甚至对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表妹也毫不留情!
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从她的心脏位置蔓延开来,像水般温柔,将她的身心由里到外全部包围了起来。
掌珠感觉她的心跳似乎快了几分,奇异的是,她对这种感觉居然一点也不排斥,反而觉得有点淡淡的甜意。
西烈墨被她面上难得的温柔浅笑惊艳到,忍不住抛个媚眼,嘴贱道:“阿姝,可是被本王刚刚的风采给迷倒了?”
幻想破灭,掌珠心中的柔情立马散去,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微微弯腰行礼:“谢刚刚阿墨哥的解围。”
“阿姝,光一句谢谢可实在表达不了你的诚意。”西烈墨眼眸里流光溢彩,带着渴望。
与他相处时间不算长的掌珠,基本已摸清了他的脾性,站直身子,不接他的话茬,“阿墨哥,今儿在宫外见到的那个马舞者,我安排阿玉明日带他进宫,阿墨哥要不要一起去见见?”
小丫头片子,学会转移话题了!
“当然!”西烈墨快速答道。
开玩笑,自己的王后要见外男,他怎能不在?
这一刻的西烈墨突然后悔起,曾经答应她不将她困在后宫的条件,以后他的王后定会见更多的外男,他总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监视。
只是,他堂堂一国大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委屈的状况了?他的王后不愿围着他转,他只好围着他的王后转?
西烈墨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的王后的心,还不在他身上,看来他得加快速度才行!否则这西羌,什么时候才有个小王子出世?
他的大臣们从三年前的暗示,到现在早已转为了明示,若接下来几个月再没有动静,只怕那群忧国忧民的大臣们,要来后宫亲自监督他宠幸各美人了。
——
第二日,赞普尊被带到了王宫中,一起来的还有前两天马术和驯马表演的几名佼佼者。
西烈墨和掌珠一起在王宫马场接见了他们。
包括赞普尊在内,几人都以为是新王后闲着无聊,想看看新鲜玩意,因此都卖力地表演,以获得更多赏赐。
而且每个人的心里都还存着侥幸,万一被大王看上了呢?说不定就前途似锦了。
因着这些念想,在王宫内的表演比昨日看到的,自然要精彩许多。
一同观赏的宫嬷嬷如安如月几人第一次看到,更是兴奋不已。特别是如月,小手都拍红了。
有了掌声的刺激和鼓励,表演的人也更兴奋。
半个时辰后,几人贡献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精彩表演。
不只是从黎国来的掌珠几人未曾见过,连身在西羌的西烈墨和阿从以及其他侍从亦未曾见过。
这还只是未经过再训练和包装的比较原始的表演,已经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倘若在服饰道具等方面花点功夫,再将这些人的特长经过再训练和融合,甚至于集思广益,想出更多的好点子,这必将会成为一项风靡西羌的表演。
若在对马匹毫不稀奇和陌生的西羌都能引起震憾,在马匹稀少又富裕的黎国,会引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呢?
一旦有了这样的生财之道,民间的表演团会迅速地成长起来,与之相关的产业也会迅速发展,西羌的经济,说不定真会因为此而翻天覆地!
西烈墨此时才意识到,他的王后,其野心要比他想象中大得多!她所想的,她要做的,从来不是他认为的,只是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努力去做好一件事而已。
她从一开始,就抱定着必要改变西羌经济的巨大野心!
西烈墨的眼神骤然间更加炙热,这样的掌珠,胸怀雄心壮志的掌珠,果然是天生为他而生的啊!
“哈哈…”骄傲又得意的西烈墨突然仰天长笑,若此时无外人在场,他一定会打破他与掌珠的约定,搂着她狠狠亲吻一番。
不过他突然的大笑,令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大王,这是傻了吧?这表演再精彩,也不必笑得如此夸张吧?
“大王。”面对他的失态,一旁的掌珠小声提醒,却发现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莫名的热切,像要把她吞入腹中一般,看得她的心狂跳不已。
西烈墨毫不顾忌地牵起她的手,豪爽大笑道:“好,表演得非常好!全部重赏!”
场上表演的几人闻言一喜,纷纷下跪,“谢大王!谢王后!”
当着众人的面,掌珠不好意思挣扎,只得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只有她知道自己面上的热意。
她朝如月一使眼色,如月会意地走到场中央,对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脆生道:“各位好汉,王后对各位的表演非常喜爱以及赞赏,现想邀请各位加入王室马戏表演班子,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除了赞普尊心中剧跳外,其余几人一时都不知作何反应。
因为那几人都是自由的养马人,只因不喜欢束缚,才做了自由养马人。他们来到京都,纯粹是为了表演的赏银,却并没有加入什么表演班子的想法!若早有人告诉他们要加入什么班子,说不定他们就不会来了。
只是上面的人,是西羌的大王与王后,一来他们不能随便拒绝,二来,做普通贵族人家的养马人,跟做王室的养马人毕竟是有着本质的身份上的区别,因而他们一向自由惯了的心,又有了些微的松动!
如月并不知晓下面这些人心里的想法,按照先前掌珠与她说好的,继续道:“各位若加入马戏表演班子后,每月固定月俸一两银子,若在王宫以外的地方表演,则每表演一场一百个铜板,除了表演的时间外,其余的时间各位可以自由活动。
但是,有一个要求:每三个月,各位必须想出一个新的表演点子,倘若没有,则取消其表演资格;倘若一年内都没有新的点子,则离开表演班子!
另外,各位必须每人每年训练三个徒弟,徒弟想的点子亦可以作为师傅的点子,直到徒弟出师为止!”
其实后面如月说了什么,除了赞普尊外,其余几人根本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