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说话,用得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吗?不过,不是打人也不是抢劫就成!
媒婆定了定心神,“几位壮士,找老身有何事?”
“没事,不过是想告诉大娘,那冯家冯小姐,被我老大杜长青看上了,除了我老大,谁也不能嫁!”
秦日勉抽出匕首,寒光四射,比这早春冷风还要冷,他低着头,匕首从大拇指处左右慢慢比划,漫不经心道:“谁要是敢跟我老大抢媳妇,得问过我手里这匕首!”
媒婆浑身一颤,那人好似随意说出,但话语里的恐吓意味十足。
她不过是京城里一靠着说亲为生的媒人,嘴皮子是溜,可这帮兵痞子向来只动手不动口,她哪是他们的对手?
媒婆瑟缩了下,“老身明白了!”
“还有,”秦日勉皮笑肉不笑,“告诉所有的媒人,冯家小姐的亲事,除了我老大杜长青,其他人的,通通不准接!”
“是,老身先行告退了!”
媒婆说完后,迅速离开巷子,走了许久后才停下来,对着秦日勉的方向“呸”了一声,“一群土匪,真当老娘怕了你?老娘是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
像千夫长秦日勉这种级别的兵,在京城连大户人家的守门人都比不上。
但越是身娇肉贵的人,越是惜命,不怕别人讲理,最怕的就是不讲理的人。
就是像秦日勉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别的没有,贱命一条!
瓷器去跟瓦楞碰?多傻!
媒婆虽心里忿气,也无可奈何!犯不着为了那等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暗骂声晦气后,跺跺脚往请她来的那户人家去了。
杜长青回到杜府,立马去找了卢小婉,“娘,儿子想娶冯大学士家的冯小姐,您帮儿子上门去说亲吧!”
“什么?”卢小婉和杜雷同时惊呼。
卢小婉奇道:“长青,你怎么会知道冯大学士家有个冯小姐?你见过?”
杜雷不耐烦道:“自己去求!别烦着你阿娘!”
爹,我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杜长青暗中撇撇嘴,“儿子去求了,冯大学士说儿子没礼数,所以儿子才回来求阿娘出面!”
“那更不成!”卢小婉还没出声,杜雷已断然拒绝,“既然人家已经拒绝你了,没理由还要让你娘上门去给人家羞辱!”
军中汉子大都性子直,杜雷也不例外,但性子直,不代表他蠢。
那些文人一向打心底瞧不起当兵的,没有利益之争时,平时面上见面倒也能保持基本的和气。
但若说到结亲,杜雷心底十分清楚,那些文人绝不可能找像他们家这种,没有底蕴的武将之家。
所以,他与卢小婉,以及杜老爹和宁氏,对于杜长青的婚事,从来都只考虑级别相当的武将世家里。
只有在武将的眼里,能文善武的杜长青,才是一块人人都稀罕的香馍馍。
而在文人的眼里,现在的杜长青,区区一个营长,就算将来能做到将军或大将军又如何,也始终不过是一个大老粗。
因为如此,杜雷是绝不会让卢小婉上门去给人家羞辱的。
卢小婉因为年轻的时候,与那些贵妇人发生过冲突,对于那些人,连带着她们身后的家族,都没什么好感。
只不过这次是关于儿子杜长青的婚事,儿子突然间有了想娶的媳妇,作为阿娘的,拼了脸面不要,怎么也应该去帮他争取一番才是。
但杜雷一口否决,卢小婉只好将这心思压了下去。
杜雷用很严肃的表情对杜长青道:“你想娶谁,爹都不反对!不过,爹娘只负责帮你准备成亲的事,其他的,自己搞定!”
杜长青无法,只得返去了冯府门前。
冯府前的秦日勉得意地跟他邀功:“老大,兄弟我已经跟让媒婆在京中传开了,这冯府小姐除了老大你,谁都不准嫁!”
这倒是个好法子!这样一来,岳丈大人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杜长青哈哈大笑,用力一拍秦日勉肩膀,“兄弟,多谢了!待我与冯小姐成婚那日,一定要敬你三大碗!”
门外的杜长青和秦日勉为自己的计谋得意的不行,冯府里的冯大学士和冯大哥冯二哥就气得恨不得冲出来,与几人拼命!
冯老夫人立马拦住几人,“外面那些人都是些粗人,那胳膊粗得过你三爷俩小腿,你拿什么跟人拼?”
冯大学士气愤道:“想不过杜府竟然出了这样一个无赖!天天赖在冯府前赶也赶不走不说,还让媒婆放话说阿竹除了他,谁也不准嫁!”
冯大哥恨声道:“这小子实在是太欺人太甚!居然如此坏我家阿竹的名声!”
冯二哥摩拳擦掌,“我还不信了,他还敢动手打我不成?要是真打了,正好,去府尹面前告上一状!”
说起京城府尹,冯大学士更来气,他亲自去衙门那,那府尹刚开始好生接待,派了几十人过来赶人。
结果那些官兵,一见到杜长青秦日勉几人,立马怂了,连手都不敢动,直接道了个歉回去了。
后来府尹派人送来信,道:那几人只是有事,需要时常在冯府门前走动而已,并无威胁绑架或伤害冯府任何人的意图,所以这事官府管不了,请私下商量解决为好。
冯大学士一怒之下,下朝之后找了杜雷理论,杜雷一句“小辈们的事,由小辈们自行解决!”更是让冯大学士气得差点吐血。
你家儿子是杂草一根,放哪都能生长,名声什么的,根本毫不在意,可他家宝贝女儿阿竹,金枝玉叶,娇养着长大,以后也定是要顺遂一生的,哪能留下此污点?
但人家老爹摆明了不管,他能怎样?冯大学士气得肝火上升,已十来日未曾睡过好觉了。
门外的杜长青和秦日勉等人,则日日派着几人轮流在府前转来转去。
里面的冯氏三父子遇到杜长青几人,无异于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愤怒之余,又无可奈何!
冯老夫人忧心道:“相公,先前隔三岔五的,总会有媒婆上门来,或是哪家夫人上来探探阿竹的口风,现在那几人往门前一站,已经许久没人上门来了。再这样下去,妾身担心阿竹的婚事会有影响。”
冯大哥大声道:“影响就影响,大不了儿子养阿竹一辈子!”
“呸!”冯大学士敲了他一个爆粟,“瞎说什么?你妹子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
然后转向冯老夫人:“在先前来说亲的人家里,挑一户合适的出来,你亲自上门去回复愿意议亲。”
冯老夫人应了下来,先前其实有两家她还是满意的,只是抱着替女儿再选选的心思,一直没同意。
冯大学士满以为如此便可完事了。
结果第二日回来后,冯老夫人红肿着眼,道先前比较不错的两户人家,一听她上门,一户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见她。
另一户见是见了,但一听她来意,立马道因为一直等不到冯府的答复,她家儿子已经同别家小姐开始议亲了,并且双方口头上已答应了下来。
先前派人上门打探消息的时候,还道她儿子年岁不大,不急,可以慢慢等冯府的回复。
如今突然间就议了亲,冯老夫人哪有不明白的?
几户合适的人家,都已经不愿再结亲了,又没有别家敢上门说亲,女儿已经十六了,若今年内说不到合适的人家定下来,到了明年后年,更难选到好的人家了。
冯老夫人悲从中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难道真要将女儿嫁给杜府那个粗鲁的小子?
无可奈何之下,冯老夫人只能想些好的方面。
这一想,还真让她想到了杜府的不少优点。
比如,人口简单,家中只有杜老爹和宁氏、杜雷和卢小婉。
当年杜雷因为卢小婉掌掴贵妇人之事,冯老夫人自然知道,同样也知道,因为此事,杜府倒落了个疼媳妇的好名声。
卢小婉乡野出身,阿竹要是嫁了过去,肯定是一点错都挑不出的。
宁氏原是寡妇再嫁,听说性子泼辣耿直,对杜雷与卢小婉十分真心。
一个连儿媳妇都不会苛刻的人,自然不会苛刻孙媳妇!
冯老夫人这一想,觉得杜府除了门第差些,杜长青粗鲁些外,从女子的角度来看,还真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人口少,婆媳好相处,被夫君独宠的机率非常高。对女人来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冯老夫人并不是眼皮子浅的妇人,她出生名门,又嫁在高门大户,对那些隐藏在各府后院中的腌臜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即使是清贵如斯的冯府,也有一些无法言明之事。
冯怜竹作为她唯一又最受宠爱的女儿,冯老夫人自是希望她的将来,能被另一个人一直宠爱下去。
{}无弹窗杜长青从小跟着杜雷和卢小婉在军营长大,尽管杜雷已经是管着几个营的将军,在京城有了自己的宅子,可卢小婉坚持相公在哪她在哪的原则,宁可在军营附近搭建个简陋的小家,陪着杜雷一起吃苦,也不愿意回京城一个人享福。
杜长青大些后,卢小婉在宁氏的建议下,对杜长青的启蒙很重视,从四岁开始,就让他拜在军师门下读书识字。
她自身没上过学堂,为了以身作则,给杜长青树立一个好榜样,每日里无论多么忙,都会抽出时间来,陪着他背书练字一个时辰。
卢小婉勤劳能吃苦又上进的精神,给年幼的杜长青带来了非常深远的影响,他在文和武两方面,都下了死功夫,小小年纪,每日里读书练字,站马步耍刀枪,从不喊累。
军师看着杜家人丁虽单薄,却一代强过一代,颇为触动,越发教导得用心。
而杜长青也不负他的苦心,很快就学以致用,展现了过人的军事天赋,十三上战场,在十七岁那年,被升为了营长,而他爹杜雷,也成了大将军。
到杜长青十六的时候,在外人看来,他是相当的顺风顺水,可他却有一件非常苦恼的事情:因为脸蛋长得太过俊俏。
他继承了他爹杜雷和他娘卢小婉全部的优点,高挺的鼻子,细长的双眸,精致完美的脸型,挺拔的身姿,小的时候雌雄难辨。
大了因为常年练功夫,又在军中打拼,没有一点娘气,五官俊朗,气质又豪爽不羁,若是哪个小娘子见到,只怕要当场尖叫着昏过去。
只是军营除了红帐,无女人,杜长青并不知晓自己的长相,对小娘子来说,具有多大的杀伤力,他只知道自己在军中,与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比,完全处于下风,而且总是成为那些人调笑的对象。
当他第一次升为千夫长出现在自己手下面前时,营中士兵除了跟他并肩作战过的,没有一个对他服气,后来以秦日勉为首的几个刺头,在与杜长青单挑,均被打的趴下后,这些人才收起了轻视之心。
但杜长青顶着那样的一张皮囊,仍是让营中兄弟常常忽略掉他的拳头,以及他的头脑,无法产生敬畏,这对一个将领来说,是个致命的弱点。
杜长青的性子遗传了几分卢小婉的泼辣,每当有人因他的长相而对他的能力产生质疑时,若恰巧碰到他心情不好,一言不合便会动手,也因此受到不少惩罚,并以军功相抵,这让他相当郁闷。
杜长青也遗传了杜家胡须浓密的特点,刚开始卢小婉每日总会提醒他将胡须收拾干净,后来进了军营,打起仗来,连吃饭都顾不上,哪有时间收拾自己?往往过不了几日,那胡须就能盖住大半张脸,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杜长青后来索性任其生长,也不打理,凭着身高和身上的煞气,成功唬住了许多新进的小兵,杜长青对此非常得意,而后一张大胡子,便成了他的标志。
十六岁那一年的冬天,杜雷带着一家三口回京述职,其实杜雷虽是大将军,回不回京述职并没有硬性规定。
杜雷之所以回京,一是杜老爹和宁氏在京城,二来则是儿子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卢小婉不想儿子找个娘家太远的媳妇,好像她一样,几年也没时间回去见见亲人。
她还好一些,爹娘都不在了,只有一些亲戚,但即使如此,她都如此想着家,更何况若杜长青将来的媳妇爹娘都在世呢,只怕不知是如何的想念了。
因着这个缘故,卢小婉托宁氏在京中,寻找一些家世相仿的小娘子,最好是武将之后,如杜老爹同袍的后人等,一来这样的小娘子不娇气,二来以后每年回京,也可顺便见见家人。
回京后,关于杜长青的胡子,宁氏和卢小婉都念叨过几次。杜长青体会到了在军营中,胡子给他带来的好处,自是不肯轻易就范。
两婆媳见他不以为然,想着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便由得他了。
于是杜长青领着一帮同他一起从营中回来的兄弟,顶着张大胡子脸,日日在京中上蹿下跳。
不知怎的有一日,大约是元宵后,蹿到了山上一座庙里。起因好像是秦日勉听说京中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个个生的花容月貌,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千倍,动了想要瞧上一瞧的心思。
后来几人一合计,也不从哪听说,十八那天有不少小娘子回去城西山上的庙里拜菩萨,几人便蹿过去了。
杜长青其实纯粹是陪着几人去凑热闹的。
黎国皇帝陛下向来喜欢在元宵那天,让朝廷京中大小官员带着家眷,在宫中共度元宵。
杜长青随着他祖父和他爹也去过几次,在他小一些的时候,因为杜雷曾掌掴贵妇人之事,宁氏和卢小婉与京中贵人基本不来往,因而他也一直被拘在她们身边。
现在岁数大些,两人不好让他待在妇人堆,便让他走动走动,叮嘱他不要惹事。
杜长青在京中基本无认识的人,加上他一脸大胡子和故意不收敛的煞气,让那些小娘子和年岁相仿的少年,见到他都避得远远的。
杜长青不觉为耻,反而深以为傲,那帮细皮嫩肉的小子,实在是入不了他的眼。
至于小娘子们嘛,杜长青其实是有几分好奇的,但人家一见他,立马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纨扇遮住脸,长相都瞧不清楚,让他深感无趣,索性一个人在角落里喝了一晚上闷酒,然后早上随着长辈们回了府。
因为如此,杜长青心中对那些所谓的大户小姐没什么好感,不过既然兄弟想看,陪着他们一起看看就是了。
这次因为来的是贵人,又是女眷,庙里的主持令人在贵人落脚的几处院门口把守,以防有外人冲撞了贵人。
杜长青秦日勉几人,跑来山上目的是想看看大户小姐们,不是想与人动手,听守门的人客气的让他们离去时,当着面果真乖乖地离去了。
不过当拐个弯离开了守门的人的视线后,几人聚在一起商量起了对策,最后决定分头行事,杜长青主动做引开守门人的诱饵,其他人趁守门人分神,偷偷溜进去。
本来计划是不错,哪知那守门人是个经验丰富的,眼见来的是七八人,转回头重新露脸的却只有一人时,便知对方想使调虎离山之计,因而对着杜长青挥挥手,带着识破几分对方诡计的得意:“少年,离去吧!”
杜长青使出浑身解数去挑衅对方,守门人不为所动,后来被他弄的烦了,装出一副要与他拼命的架势。
杜长青以为对方上当,心中一喜,随意选了个方向拔腿就跑,守门人故意在后面大声吆喝,让杜长青以为他真的要追上来,越跑越快,等跑到一处荒凉时,停下转回头一看,身后连个鬼影也没有,才知道自己堂堂一个营长,未来的将军,居然被个守门的给耍了!
杜长青没能完成兄弟的嘱托,心中气的不行,未曾收敛的气势加上怒火,配上满脸的大胡子,挺拔的身形,让整个看起来愈发凶狠。
他咬牙怒骂两声,抬头看看四周,被一簇从墙角伸出的桃花给吸引住了目光,不自觉地抬脚走了过去。
今日确实有高门大户过来庙里,但不是好多,只有两户,是冯大学士家的长媳冯大夫人,带着自家的小姑子冯怜竹,同曹大学士家的长媳曹大夫人三人。
冯大夫人与曹大夫人,即还未出生的曹云清他娘,原是闺中密友,各自成婚后,恰好两人夫家关系也好,无是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如姐妹。
公婆好伺候,相公体贴,小叔子小姑子妯娌等又好相处,在外人看来,这两人简直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今世才嫁到了这样的好人家,是京中所有贵妇人羡慕的对象。
但这两人也有遗憾事,便是两人成婚后都生了两个儿子,如今小的已经三岁了,一心想要个女儿的两人却一直没有动静。
因而相约上山来拜拜菩萨,求菩萨赐予他们一个如冯怜竹般冰雪聪明又乖巧懂事的女儿。
冯怜竹是冯大学士的幼女,性情温柔娴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又生的好,上面只有两个哥哥,从小备受宠爱着长大,却无一丝骄纵,两个嫂嫂冯大夫人和冯二夫人嫁进来后,没多久,两人便都真心喜欢上了这个惹人疼爱的小姑子。
因此,冯大夫人和曹大夫人来上山请愿时,便带上了小姑子冯怜竹。
两人拜求子菩萨时,冯怜竹一未出阁的小娘子待在一旁不大方便,便让她回了禅房休息。
刚刚十六的冯怜竹带着丫鬟小米,在禅房里等得甚是无聊。
小米想起听人说这庙里有一处桃花开得比别处早,元宵前就已经盛开了,便同冯怜竹道:“小姐,听说这庙里有处桃花开了,奴婢带您去瞧瞧可好?”
冯怜竹有些犹豫,她岁数不小了,从去年起,家里已开始帮她相看起了亲事,万一出去碰到了什么外男,坏了名声,只怕会对说亲有影响。
“小姐,听那些个小和尚说,这几处已经让人守住了,外人进来不得,而且那处桃花离这里很近,就在隔壁。”小米自己想看,见自家小姐面容有些松动,继续怂恿道:“小姐,咱们去偷偷折一枝桃花带回去可好?”
冯怜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恪守礼仪,甚少逾矩,但不逾矩不代表她没有想逾矩的心思。
偶尔的叛逆是每个年轻的少女心中最大的梦想,此刻有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年少的冯怜竹,哪经得住这等诱惑?
外人不知道,身为她的贴身丫鬟小米,对自家小姐的心思却是十分清楚的。
她面露祈求盯着自家小姐,果不其然,冯怜竹心动了,点了点头。
那处桃花离她们所在的禅房果然很近,走出门,拐了个角,便看到了生长在墙角处的一株桃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满树的粉色炫花了二人的眼,风一吹,桃花纷纷洒洒地飘落下来,美不胜收。
出来后小米才发觉温度比起早上,好似又低了几分,刚刚出来时一时高兴过头,忘了替小姐披上披风。
要是万一冷着了,府里的一众大小主子可不会饶过她。
“小姐,您稍等会,奴婢帮您去拿披风!”
冯怜竹点点头,待小米离开后,兴奋地朝桃树跑过去,一仰头,却见那墙头桃枝空隙间,突然冒出一颗毛茸茸的大头颅。
四目相对,那双眼发着光,像黑暗中的野兽。
冯怜竹啊的一声,吓得倒退两步,摔倒在地。
手上一阵剧痛,眼眶里不自禁就含上了泪。
那颗毛茸茸的头,一个纵身,跳进了墙院内,走到了冯怜竹面前。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衫,领口处镶了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衬得小脸越发娇嫩。
许是吓着了,面色有些苍白,两道秀眉略略纠结,露出些许痛苦的神情。
一双又黑又亮的眸子,泡在那泪意里,像被水洗过后的黑宝石般,晶莹剔透。
杜长青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细看过这么娇柔的小娘子。
他的心中蓦地一阵悸动,忍不住又靠近了两步,想看得更加清楚些。
“不要过来!”冯怜竹被吓坏了,忍不住尖叫出声。
杜长青身上先前的怨气还未散去,整个人看上去戾气十足。
只不过对冯怜竹来说是有失体统的尖声,对杜长青而言,那软糯细嫩的声音,却像羽毛似的,撩得他心里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