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出使苍月(五)

当然心思归心思,当着自家当家的面,那些账房和掌柜,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轻易去应试。

万一这边的当家给得罪了,那边又没聘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次陪着纪子期出门的,除了杜乐,还有另一个面生的暗卫,阿来。

陈之澈见状,面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异样,纪子期也就懒得多做解释了。

集市里人很多,杜乐和阿来,分别在纪子期左右侧,以防被人群撞到,亦将她与陈之澈隔得远了些。

纪子期对此很满意。

本来与杜峰沟通带多一个人出来,就是为了不想和陈之澈离得太近。

那个人,给她的感觉,越来越不舒服。

市集里因为人多,有些吵闹,如今两人隔得这般远,说话都快要用吼的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纪子期愉悦的心情。

“纪使节,”周边太嘈杂,陈之澈不得不拔高音量,“到前头去瞧瞧可好?”

纪子期点了点头。

招聘总管事、帐房、师傅等的摊位只有一人,那里排队的人也少。

招聘普通员工的有三个摊位,仍是排着长长的队。

普通百姓大多不识字,最多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负责招聘的人,若简单询问几句后,觉得合适的,便会将其年龄、性别、经验及住址等写下来,并告之他七日后来集市看结果。

因为如此,速度会慢上许多。

离开的时候,有人满脸掩饰不住的高兴,亦有人满脸失望。

因为是皇家招人,即使有人被告知不合适时,哪怕心里再不甘,也不敢闹事,只心中暗暗骂几句娘,悻悻离去。

今日纪子期倒是很好彩,刚在杜乐和阿来的护送下来到最前方,便碰到有人闹事了。

苍奇因宫中有事,并未出现在现场。而为了怕吓着百姓,也并未派宫中士兵在此驻守。

在此的都是王府中一些大小幕僚,嚼文卖包袱可以,与蛮人争辩,立马处于下风。

那个被告之不合格的三十左右的汉子,一怒而起,揪住他正对面招聘人的衣襟,吼道:“老子哪里不合适?”

“壮,壮士,”那幕僚身材本就瘦弱,被那汉子一拎,双脚离地,脸涨得通红,“在下刚刚已经,已经说清楚了。

壮士您,您无任何工作经验,不适合,不适合这工人的工作。咳咳……”

“老子哪里没有经验,在那条街收保护费,难道不是经验?”汉子怒目圆睁。

原来是个地痞,怪不得看起来有几分骇人的气势。

可怜那幕僚被勒得难受,又不知如何辩驳那汉子的无理取闹,只能咳个不停。

纪子期未料到,以皇室的名义出面招聘,居然都会有不长眼的人,前来捣蛋!

到底是这人脑子不正常,还是有人蓄意安排之?

她朝杜乐一使眼色,让他先上前,暗中救下那个可怜的幕僚再说!

一旁的陈之澈已先她一步开了声,“这位壮士,有话好好说,先将人放下!那位文书身子似是有些不适了。”

他的声音清朗,面容温润,嘴角带着浅浅轻笑,让见到他和听到他声音的人,如有一股清凉的风从心头吹过,整个人一下子舒爽起来。

所有人的眼光都齐中到了他的身上。

那位大汉怔了怔,似是被他所惑,手不自觉放松,那幕僚从他手中滑落后,立马后退两步到自认为安全的位置。

他看向自己的手,发现那幕僚已不再他可控制的范围内,不满地朝陈之澈瞪眼:“这位公子,可是这里的负责人?”

“不是。”陈之澈微笑道。

“不是的话,关你屁事?”那大汉不屑地切了一声,“给老子滚开!”

这话说得如此粗鲁无礼,人群中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亦有不少抱着看戏心理的人,看着陈之澈,看他会是如何反应。

陈之澈笑容不变,声音却坚定了几分,“只要是这天下不平之事,人人都能管之!

那位文书已经说明了壮士不适合的原因,壮士这般无理纠缠,确实是壮士的不是。

既然是壮士的不是,只要是有血性的男儿,看到那文书被欺负,就该出面阻拦!”

此言一出,人群中不少人开始附和。

亦有人仗着人多,大声道:“对,不合适就赶紧离开,别挡着大伙的道!”

那汉子循着那声音望去,只因人太多,无法分辩是谁出的声。

那汉子冷哼一声,将刚刚应试时坐着的凳子用脚一踢,横在路中间,然后大喇喇坐下,无赖道:“老子就挡道了,怎样?”

他虽是在另一街收保护费,不少人倒也认得他,知道是个地痞无赖,闲着没事,无事都要挑事,有事就更不得了,只怕会阴魂不散地缠着你。

不少人暗骂倒霉,见此摊位无法正常进行,只得走到另一摊位后头,重头排过队。

陈之澈走进那汉子,拱手道:“这位壮士,这为人处事,还是要讲些道理的好。”

“老子就不讲理,你能咋的?”那汉子睥他一眼。

“不咋的。”陈之澈微笑道,“既然壮士不愿讲理,咱们就用拳头来说话好了。”

“你?”那汉子不屑看了他一眼。

陈之澈个子中等偏上,身形略有些单薄,跟那粗壮的汉子一比,着实差了一大截。

不过对方既已下了战书,那汉子也不惧以大欺小,站起身,得意地抖了抖胸前的肌肉。

不少人替陈之澈捏了把汗。

“请!”陈之澈双手抱拳。

人群中有人心道:这人也实在太有礼数了,面对着这样的无赖,就该偷袭先发制人才是。

但他们也因为陈之澈此时的举动,而对他心生敬佩。

那汉子呵了一声:“小子找死,爷爷成全你!”

说完对着陈之澈当胸一拳挥去,呼呼生风。

人群中立马传来阵阵惊呼,都开始为陈之澈担心起来。

眼看那拳就要到胸口,陈之澈轻轻往边上一移,伸出右手抓住那人手腕,用力一拧一拉一反转,那人立马哎呀呀地叫唤了起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汉子已被制服。

人群中立马爆发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陈之澈向着人群微一颔首,对那汉子并未得寸进尺,反而柔声道:“壮士,可知刚才行为错了?”

那汉子还不想服输,陈之澈手上一用力,剧痛传来,立马大声道:“我错了!”

“壮士得罪的人并不是在下。”陈之澈微笑道:“请跟刚刚那位文书道歉。”

那汉子不得已,只得朝那幕僚大声道:“文书先生,刚刚是在下鲁莽了,请文书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吧!”

幕僚吓得连得挥手,“不敢当不敢当!”

陈之澈这才放开那汉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汉子满脸愤恨地溜走了。

“这位公子可真是英勇啊!看那气度风姿,一看就是贵人!”

“是啊,只是不知是哪家的!”

“咦?我倒觉得有点眼熟!这月陵,爱穿麻衣,一根白玉簪,如世外高人般的贵人,有谁?”

“宰相陈大人?不能吧?”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可是当朝宰相陈大人?”

陈之澈浅浅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人群哗然,立马哗啦啦跪了一地,“草民拜见陈大人!”

纪子期几人避之不及,亦成了被跪的对象。

有些百姓见她一女子,又是妇人装扮,相貌衣着均不俗,站在陈之澈身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夫人,大声道:“拜见陈夫人!”

纪子期的面色立马沉了下来,她瞥一眼陈之澈,他居然微笑看着她,不出声,似是默认一般。

有些原本知道陈之澈并未成亲的,以为是自己消息太落后,宰相大人已成了亲,自己居然不知道。

当下也不管真假,跟着大叫:“草民拜见陈夫人!”

纪子期心里气极,运气大声道:“我乃黎国使节纪子期,我夫君乃黎国威远大将军杜峰!”

“哇”人群又喧哗了,这就是黎国那个天才少女纪子期?此次皇室招聘的幕后策划者?

若讨好了她,是不是就有机会进那什么加工厂了?

那些喊错了称呼的百姓,因着眼前的利益,顾不上尴尬,立马改口:“草民见过纪使节!”

这声音之洪亮,远甚先前,在切实的利益面前,什么宰相大人,陈夫人,通通都给让道!

陈之澈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跳了一下。

纪子期对着人群和那几位幕僚一拱手,“本使节与陈大人到此,是想了解一下加工厂的招聘情况,现在已知晓得差不多,先行告辞了,诸位请继续。”

“恭送纪使节,陈大人!”

直到纪子期和陈之澈已走远,趴在地上之人才起身,恢复了原来的秩序。

然后所有人的话题,便围绕着二人议论开了。

快到马车边上时,纪子期对着不远处的陈之澈,声音带着冷然,“陈大人刚才的举动,有些过份了?”

{}无弹窗纪子期微笑道:“好,贾师兄慢走!”

贾轻走后,杜喜道:“少爷,少夫人,曹大人,属下无能。这两日派去查陈之澈的人,因为不熟悉苍月,已经被发现了。”

“对方可有动手?”杜峰问。

“没有动手。”杜喜道:“这点我也颇为纳闷。来之前跟杜安商议过,认为对方应该已经知道,是咱们黎国人在查他。不动手则可能是因为,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枝节。”

纪子期想起陈之澈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自言自语道:“又或许,是他根本不在意!”

杜峰敏锐地接过话头,“期期,你今日和他外出,可是有发现什么?”

“陈之澈这个人,”纪子期皱皱眉头,思忖着用怎样的字眼来形容他比较合适,“很不好形容!

若从穿着相貌、谈吐学识来说,均称得上是一等一的人上人,而且确有几分不染红尘的清贵之气。

但,不知为何,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已对他有了成见。

所以看他一举一动,便自然带上了固有的思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一时间我真说不上来。”

其实她倒不是说不上来,不过一来她不想杜峰担忧。

二来陈之澈个人对她的某些举动或言语,目前来看,充其量只能算是私人作风有问题。

她心里虽反感,但以她一个现代人的观点来说,陈之澈的行为,连职场性骚扰都够不上,最多只是想发展点小暧昧而已!

这种男人在现代比比皆是,这是男人的劣根性,与其能力与品性倒不能绝对挂上钩。

“少爷,少夫人,陈之澈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查他,想必在言行上会收敛许多,怕是一时半会也难以查到什么问题。”

杜安道:“还需要继续派人查吗?”

“继续!”杜峰和纪子期异口同声。

纪子期有些话未说明,杜安杜喜曹云清不懂,但杜峰却多少猜到了几分。

敢对他媳妇怀有不良企图的人,这样的人,怎能不查?“不光要查,还要光明正大地查!”杜峰咬牙道。

纪子期赞同杜峰的话,“既然他明知咱们在查他而无动于衷,那就继续查下去,我也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

接下来的两天,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贾轻李宗等人先去各学院,了解了一下现在的术数水平,果然同纪子期提醒的那般,低到令他们咋舌的地步。

几人火速分成两组,一组修改下月初的考题,一组人编写水平更低的术数教材。

纪子期则在别馆内,编写完成了加工厂的详细运作,即现代的商业计划书。

里面对特产加工厂目前的市场前景、价位、在黎国的受众度、未来的发展方向,

以及前期投入的银两、招聘的人数、管理的手段、预期收益等都作了一一详细的说明,并运用了大量的数据,增加了其可信度。

在同苍月皇室报告此商业计划书时,毫无意外地又让苍月皇帝等人,受到了更强烈的冲击。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们支持纪子期在苍月的所有行动及布署的决心。

在同苍月皇帝确认无误后,纪子期将此计划书交给曹云清,让其在两日后同苍月坊间各意向商行,进行解读及宣传。

另一方面,纪子期从黎国来的户部官员中,抽出一人,协同苍奇进行此次的公开招聘。

苍奇曾问:“这加工厂既然皇室占了大头,何不直接由皇兄,指定几人进行管理,何必要从民间挑选?难道说民间中人,比得上朝中官员?”

纪子期道:“奇王爷,所谓做一行才熟一行,朝中官员会做官,未必会做生意,反之则亦然!这叫用专业之人,做专业之事!”

苍奇又问:“这等挑选加工厂负责人,及各类师傅的事情,也需要皇室出面吗?本王怕这么一来,会损了王室在百姓心目中的威严。”

商人在苍月的地位不如黎国,与平民无异,故苍奇有此一问。

“除了主要负责人和师傅,自是不需要王爷亲自出面,但王爷必须派出最信任之人进行此事。”

纪子期道:“因为加工厂是皇室的,因而皇室必须将其牢牢抓在手中,而王爷最后亲自召见,不但不会降低威望,反而有助于那些人对皇室的死心塌地。”

既然选择了相信纪子期,苍奇心中虽有无数问题,却仍然会按照她的意愿去行事。

皇室此次的招聘对比坊间,所出月薪银两多出了一倍有多,不光每半月有两日,可回这家中与家人团聚,年底根据成效,亦会有额外的赏银。

额外的赏银有没有,他们不敢奢望,但光月薪与沐休这两样,已足够让不少人心动了。

苍月皇室虽对群臣来说,是废物般的存在,然而在普通百姓心中,依然是天之骄子。

如今皇室派人亲自招聘,又有黎国天才纪子期在背后谋划,条件又这么好,不少人心动了。

苍奇负责此事的进行,虽不会直接出面,但仍会时不时换上便装,到集市巡查一番。

排着队等报名的工人很多,各类师傅和纪子期所说的管理人员,类似于大掌柜的,以及账房先生亦不少。

听那些人自报来历,不少竟是在苍月颇有名气的商行中人。

苍奇到的时候,正听一中年人侃侃而谈,“管理之道,首先要有赏罚分明的制度,如同朝廷律例,一言一行皆有章法可行。

其次,作为管理者,其言行要以身作则,品性要正直公道,心胸要开阔豁达,却又不能流于死板。

因为一个管理者,不仅要面对数百工人,还要同官府各方势力打交道,与同行竞争者周旋。

若一味正直清高,必会吃暗亏,可若一味拍须逢迎,亦会让人看扁,因此把握这其间的度,是最重要的……”

苍奇站在那,足足听那人滔滔不绝讲了小半个时辰,边听边连连点头。心想着这人倒与纪子期某些言论有些符合。

而且他的这些言论,即使放在为官之道里,亦非常适用。

苍奇此时才相信,这民间商人,以往确实是被低估了!

他默默看了那人一眼,将其面容记下了。

苍月皇室这边,除了苍奇负责招聘之事外,亦派了不少人,外出采购制造土特产的原材料,并与之签订长期供应合同。

——

隔日,陈之澈亲自来了别馆。

这一次,纪子期带着杜峰一起拜见了他。

陈之澈仍是上一次那副装扮,仍是灰白麻衣,只是样式略有些变化。

见到陈之澈的杜峰,心里不得不承认,上次纪子期所言“无法形容”之说十分贴切。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无法形容的男子,若随意一看,似世外高人般不染尘世。

仔细看他的双眸,里面平静得诡异万分,好似不知何时便会掀起惊天巨浪,吞噬一切。

若看他的神情,似近非近,似远非远,偶尔疏离,偶尔魅惑,好似谜一般猜不透。

普通女子见了,只怕轻易便会陷入他这种极度矛盾的特质中。

而若他想将某个女子网住,只要轻轻编织一张网,便会有无数女子如飞蛾般,扑向他的怀抱。

杜峰对他与纪子期的感情十分有信心,但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她面上神色。

只见她微头轻微皱起,小嘴微抿,那是不欢喜时的神情。

杜峰心中轻轻吐了一口气,转而又唾弃自己起来,他的媳妇儿怎么会那般肤浅之人?

“纪使节,请恕在下冒昧打扰!”陈之澈笑容清润,“想必这位就是尊夫杜大将军吧,久仰久仰!”

“黎国威远大将军杜峰,见过宰相陈大人!”杜峰不卑不亢道。

“呵呵,杜大将军不必多礼。”陈之澈笑得甚是开怀,“陈某久仰杜大将军之威名,今日终于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大人过奖!”杜峰淡淡道。

“杜大将军来苍月可有到处到逛逛,看看我苍月景致?我苍月虽比不上黎国,亦有不少得天独厚的美景。

纪使节每日忙着苍月之事,可能会忽略了杜大将军,杜大将军要是不嫌弃的话,陈某可以介绍几个熟知苍月各有趣场所的人。

趁杜大将军离开苍月前,带杜大将军到处游玩一番,不知杜大将军意下如何?”

陈之澈仍是带着那般迷人的笑,继续问道:“或许杜大将军同尊夫人纪使节商议商议后,再派人通知陈某亦可!”

呵!纪子期心中冷笑一声。

这个陈之澈,倒真真有趣得很!跑来挑拨他们夫妇二人的关系?让外人以为杜峰被她压制着生活?让杜峰心里不痛快?

或者说带杜峰去一些不入流的场所,如青楼等地,让她心里不痛快?

杜峰面上神色一变不变,“多谢陈大人!只是本将军不日便要前往东林,需要养精蓄锐。这别馆甚是清静,本将军很是欢喜。

我家夫人是这天下少有的奇女子,本将军能娶得她,是本将军几世修来的福气,一切行事,自是以夫人马首是瞻!

夫人不愿本将军去的地方,本将军自是不会去,夫人想本将军去的地方,本将军定当一马当先,义不容辞!”

陈之澈微笑道:“杜大将军的言论,倒是天下少有,陈某也不知对与不对,不过倒与陈某所理解的,有几分出入!”

“我夫君在下官心目中,是这世间少有的顶天立地的男儿,是大英雄,根本无需从别人的言谈中来证明自己!”

纪子期呵了一声,道:“而且,以陈大人的年岁,未曾婚配,想必是还未曾找到心爱之人。

倘若陈大人找到了心爱之人,便能体会我夫君的心意了。”

“心爱之人”四字一出,陈之澈的眸中,突然快速闪过一片诡异的猩红。

他面上完美的笑容,瞬间如面具般破裂开来,无论怎样粘和,亦回不到当初的模样。

只不过须臾,陈之澈便好似恢复了原有的平静无波,他的双眸微微下垂,长长睫毛遮住了眸中情绪。

但若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面上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纪使节,杜大将军,陈某忽然想起府中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先告辞了,明日再来向二位讨教!”

说完,匆匆一拱手,急急地离去了,那神色之匆忙,全没了以往的潇洒淡定。

纪子期和杜峰对望一眼,“心爱之人”!可从这方面入手!

“杜乐!”杜峰高声道:“去将杜安杜喜唤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