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大半月未见,转性啦?

这一脸风霜,可以理解!谁在这个鬼地方待上大半个月,日日被冷风吹,吃不饱睡不暖。

而且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之下,不会是一脸风霜那才怪了!

这精神奕奕虽说难理解,也勉强可以接受。

可这背在身上的大包小包,一脸警惕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当他们是土匪,怕他们抢了他们的东西不成?

这一副逃难灾民的样,有什么好抢的,难道那里面装的是金子不成?

两个术师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

等到一群学生终于回到客栈,换上先前的丝绸衣衫,吃上饭店准备的可口饭菜,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起身时,发现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真的已经回来了时。

学生们忍不住喜极而泣!爹啊,娘啊,夫子啊,院长啊,您们的学生和儿子终于回到人间了!

据说经过此一劫的学生们,除改了爱挑食的毛病,增加了凡事喜欢自己动手的优点外,还多了一些特别的爱好:

看到粮食就忍不住想储存起来,每日身上总要带着一些糕点以防万一,衣服内里或鞋底,会偷偷塞进一些银票。

咳咳,曾经对缺粮的恐慌引起的后遗症!

纪子期还未到蒋府门口,就被一股熟悉的力量拉进小巷里,紧紧拥在了怀中。

“杜峰?”她轻声唤道,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心中却是笃定的。

“嗯。”杜峰低低应了一声。

低头在她颈边深吸几口气,那熟悉的香味传到胸间时,才终于肯定他的期期终于回来了。

纪子期温顺地任他抱着,双手搂着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到他胸腔里心脏平稳而有力的跳动。

怦,怦,像战鼓般,不急不徐,却让所有人都跟随着它的步伐。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杜峰这厮不仅声音好听,连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让她忘却了一切,只想沉浸在他温柔的怀抱里,倾听他动听的心跳声。

好似过了好久,又好似只过了那么一刹,杜峰轻轻推开了她。

双眸紧锁着她,贪婪的眼从她面上细细扫过,不放过一丝一毫。

杏眸如水,唇如桃花,盈盈笑意的眸子里映出了他的容颜,只有他的容颜。

整张白嫩的脸发着淡淡的光,在这昏暗中如明珠一般,美得让他窒息。

杜峰狠命地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道:“岳丈岳母还有小雨几人,正等着你,今日先回去吧!”

纪子期几乎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

这大半个月没见,这厮居然只是紧紧抱了她一会,既没猴急地亲她,也没急色地摸她。

转性啦?

许是她面上的惊奇之色太明显,又或许是见她迟迟未动。

“怎么还不走?莫非期期舍不得我了?”杜峰冲着她笑了,眉稍眼角带着旖旎风情,轻佻魅惑,然后附到她耳边,暧昧道:

“今日先放过你,岳丈岳母小雨都在呢。

我倒是没所谓,怕你被她们发现端倪怪罪于我,又要跟我闹了。

等过了这两日,期期,你可一定要好好补偿于我!”

好像自己不走是在期盼着发生什么似的?

纪子期被他笑容勾得心口突突直跳,口干舌躁,面上发热,咬着唇瞪了他一眼。

娇娇媚媚的小模样,令杜峰胸中一热,当下后悔不已。

顾忌那么多干什么,就该先吃饱了才放她走的!

杜峰正想伸手将她拉住,那边小风已眼尖地发现了纪子期,兴奋地朝这边跑了过来,“大姐!”

他连忙闪进巷子里,努力平复慢慢升起的欲望。

其实杜峰倒是不介意现在出来与岳丈岳母见个面的。

可他知道纪子期肯定不愿意让岳丈岳母见到两人一同从巷子里出来,而产生遐想。

唉,早知道他真该干点啥!

现在啥也没干,偏偏还要担心别人会误会他干了啥!真是冤枉!

蒋灵看着明显瘦了不少的女儿,穿着普通乡下妇人的布裙,小脸冻得通红,眼眶中就浮上了泪花。

(纪子期:天地良心,我那脸不是冻的,咳咳)

“爹,娘!我回来了!”

小雨冲上来搂住了她,许久未见的小星,居然已经学会了两个字音节的发音,含糊不清地喊道:“大,姐!”

并伸出双手,要她抱抱。

纪仲春伸出手想摸摸女儿的头顶,又想着她已经订了亲,是大姑娘了。

只得收回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咳,小雪,回来就好!快点进来,外面天冷!”

用完晚膳后,纪子期略做洗漱便上了床。

在马车上颠了差不多两个多时辰,身子早就散了架,累得不行了。

蒋灵看着自己的女儿,张着嘴欲言又止了几次,看着她昏昏欲睡的眼,终是让她先歇下了。

香甜地睡了一晚上后,纪子期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有人伺候着吃喝,原来真是一件比做神仙还快活的事情!

纪子期在床上赖了许久,不情不愿地起来了。

今日是术数大赛公布最后成绩的日子。

而且,听说她太爷蒋大师,今早也会回来!

哼,就这样把她卖了,她还没跟他算账呢!

各学院的学生早早就聚在了术师学会。

经过一夜的休息以及梳洗,换上新衫的各人,自然同昨日那山野村夫的打扮有着天壤之别。

个个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精神气十足!

只是,当目光从脸上移开再往身上一瞟时,这怎么看都有几分怪异。

外人觉得怪异,各学院的学生彼此之间却心照不宣,并且开始交流起了心得。

“这个糕点,分成两小包,左右袖各放一点,看起来就不会让人倾斜之感了。”

“这银票不要光放在钱袋里,我偷偷塞了两张银票在脚底,我有脚臭,肯定不会被发现。”

“这东西放在腰里太明显了,要贴身藏着才行!”

原来经过了荒野生存挑战的学生们,虽已接受了回到现实的状况,还是忍不住在身上藏点东西以防不时之需。

只不过,各人从来只有带银子在身的习惯,无藏东西比如点心、银票之类的经验。

搞到身上东鼓起一块,西鼓起一块,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这一交流之下,获得了不少心得,再将藏在身上的东西调整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顺眼多了。

这一次来的,不仅有孟大师,还有在这次术数大赛众人面前第一次露面的蒋大师,以及户部尚书林大人。

这是不知道多少年来,两位术数北斗第一次一起出现在大众面前。

这些学生们第一次参加术数大赛,或许并不知晓。

但已多次带队的各位学院的院长或副院长们,却知道这是多么难得和荣幸的事情!

何况此次一起出现的还有掌管天下钱财的户部尚书林大人。

于是个个露出荣幸的神情,头微低等着聆听训示。

纪子期跟着众人低下头后,并没有垂下眼睑,而是瞪着眼看着不敢与她目光对视的蒋大师。

蒋大师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装作严肃的样子,目不斜视。

纪子期暗中撇撇嘴,哼了一声。

然后目光准备收回时,却与一旁的林大人目光相撞上。

林大人的眼睛里,像长辈看着自家儿孙一般,充满了慈祥和欣慰。

纪子期与他眼光略一对上,微微点点头后,便垂下了眼。

心中却对林大人这般神色感到疑惑不解。

厚脸皮的说一句,她也觉得自己在这次的比赛中表现很优秀。

作为主办人之一,林大人对她出自内心的欣赏,那是最正常不过的。

可为何一副看自家小辈的神情,貌似,他们才见过两次面吧?

这边纪子期心中还在嘀咕间,站在正中间的孟大师开口了,“各学院的正副院长和学生们,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了。

此次的术数大赛,在皇帝陛下和户部的大力支持下,到昨日为止,已经圆满结束了。

历时三个月又二十天,可以说是术数大赛开办以来,经历时间最长、考题最奇特、表现最优异的一次。

皇帝陛下以及户部,对各位学生在此次比赛中表现出来的综合能力和素质,品性以及人格,给予了充份的肯定!

一致认为,术数的未来,黎国的未来,全在在座的各位学生身上了。

对此,他们对各位充满了信心!

希望各位学生们再接再励,戒骄戒躁,勤练不缀,锻炼出更加优秀的自己,为黎国的未来贡献自己的一分力量!

此次的术数大赛中,各所学院都表现得非常出色。

不过有比赛,就会有名次,经过皇帝陛下户部和术师协会的共同评判,此次术数大赛的冠军是……”

孟大师略一停顿,吸了一口气后,拔高音量,“棋林学院!”

仅管这是大家早已心知肚名的结果,在公布出来的这一刻,众人还是忍不住欢呼起来。

不只是棋林学院,其他三家学院的学生,也纷纷为他们真心地喝彩。

{}无弹窗老人边回忆,边慢慢说出他记忆中的数据。

对众人来说,不管准不准,只要有数就行了。

听完数据后,四所学院的学生分开,按学院聚在了一起。

黎渊和阿大阿二因在唐大公子几人房间打地铺的缘故,很自然地便站到了棋林学院这一队伍中。

没有笔纸,众人捡了一些树枝,蹲在地上,围成一圈,开始写写划划了起来。

所有人都进入了解题的状态中,包括黎渊。

当然除了纪子期程清江嘉桐三人,然后便是对术数了解甚少的阿大阿二了。

江嘉桐小声问道:“子期,程姐姐,咱们昨晚想的办法还要说出来吗?”

纪子期道:“先看看情况吧!”

程清:“那咱们要不要也算一算?”

纪子期:“也可以,你们将它当成一道术数题来解。”

不一会,埋头各自计算的各人,已开始讨论起来了。

棋林学院这边,黎渊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中。

纪子期一直听着他们几人的讨论,并未加入。

等到差不多有了定论时,罗书问道:“子期,你还有什么新的解法没?”

纪子期摇摇头,“你们解得非常好,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黎渊在刚刚的解题沟通中,对各人新奇的解法惊到了,现在更是对罗书询问纪子期的行为惊到了。

莫非这女人比他们五人还厉害?

不可能吧,黎渊心中下意识地就拒绝了这个想法。

或许只是因为她能力最差,一直没出声,罗书随口问了她一句而已。

嗯,是的,一定是这样的!黎渊心中对自己如此说道。

不一会,其他三所学院也确定了最后的解法。

所有人又围到了一起,却没有人出声。

纪子期主动道:“咱们抽签决定先说出答案的学院顺序如何?”

众人齐齐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众人已习惯以棋林学院意见为先。

所以按理说,也该让他们先说出答案才是。

只是高手对战,先出便是先机。

即使同样的答案,先说出来的人,总会让人印象更加深刻。

高手之争,差在毫厘。

因此先前大家心里如此想着,又不好意思明说。

如今纪子期主动说破了,其他三所学院自是求之不得。

纪子期将四根长短不一的小树枝握在手心,藏在袖中一阵捣鼓后,伸出了手,“老规矩,长签者先说!”

三所学院派代表上前,一一抽了签。

玄武学院运气最好,抽了最长签,其次是云上学院,接着是棋林学院,最后是白鹤学院。

最先的玄武学院高兴不已,白鹤学院则有些垂头丧气。

决定了顺序后,四所学院按先后排好队,回到了老人身边。

还是唐大公子为代表,“村长,学生们已经有了答案了!

不过因为此次的术数大赛并未进行真正的术数题考试,因而在来之前,学生们已商定将此题作为私下分出高低的考题。

所以每所学院会逐一说出自己的答案,还请村长您莫要见怪!”

“没有判官,如何判定谁的解法最优?”想不到这老人懂得还真不少。

唐大公子道:“这点村长您可以放心。

咱们二十几人,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相处,早已情同兄弟姐妹,彼此之间都信得过对方的人品。

此次分林之题的解答,虽说是想要分个高低,实际上也可以看成是切磋。

答案好与不好,一出便知!断不会出现村长心里所担心的问题!”

老人面上的微笑中,似乎终于带上了一丝满意,“既如此,那就都说来听听吧!让老夫也跟着长长见识!”

玄武学院的学生代表第一个走上了前,带着几分激动,说出了自己的解法与答案。

答案一出,跟在后面第二个要上场的云上学院面色就陡的变了。

原来他们的解法与答案同玄武学院的基本是一样的。

因此云上学院的代表在说他们的解法与答案时,面上的落寞与玄武学院先前的高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答案一样,思路一样,没有过多细说的必要。云上学院的学生,很快地就结束了他们的讲解。

轮到棋林学院了,上场的代表是罗书。

罗书“术数小神童”的名号,不仅在天顺人尽皆知,在其他三所术数学院里,也是各夫子经常提起的目标和榜样。

所以他一上场,其他三所学院的学生不自觉地就有了些紧张和期待。

怕他说出更妙的解法,又盼他说出新奇的答案。

这几乎是所有术数爱好者及深研者共同的毛病!

上了场的罗书,原来怯懦沉闷的样子立马就消失不见,换成了自信淡定的模样,“村长,各位,棋林学院的解法有三种…。”

如同当初在棋林学院,与丁级学生切磋时一样,罗书的话一出,立马就引来了其他学院学生的震惊。

三种?他们每所学院都只能想到一种而已!

真的假的啊?

罗书在众人的期盼和一丝怀疑中,缓缓地开口讲出了那三种答案,最后道:“解法是有三种,不过第三种最简单可行!”

在这过程中,三所学院学生一时张大嘴,一时低头沉思,直到罗书讲完后许久,也没有人发出声音。

时间有些久了,旁边的老人忍不住轻咳出声。

众人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想起他们今日是来干什么的,想起刚才他们是在做什么。

最后出场的白鹤学院直接放弃了,“我们的解法与刚刚罗书所讲的第二种差不多一致。

不过罗书的更巧妙精确些,我们白鹤学院认输!”

上届的冠军学院都已认了输,其他两所学院也纷纷表了态。

“玄武学院认输!”

“云上学院也认输!”

胜负已分,输赢已定,众人便都看向了老人。

唐大公子上前,“村长,学生们已经有了最佳方案,不知道您老人家是否满意?”

老人突然轻哼了一声,变了态度,温和变成了固执,“老夫哪懂什么解题不解题,佳不佳的,你们跟老夫说这些,老夫也不懂!”

唐大公子即使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变了面色,“这个,刚刚那位同学,不是已经讲解得很清楚了吗?”

“那是对你们而言!老夫只是略识得几个小字,略懂一些基础的术数,你们那种高深的东西,老夫如何能听懂?”

唐大公子怔住了,果然如纪子期所言!

一旁的黎渊忍不住开口道:“既然村长已知这些都是术数学院的学生,是朝廷未来的栋梁。

即使不懂,也应该相信他们的实力!学生们有意想解开两家村子的仇怨,还请村长行个方便!”

这话一出,老人更是带上了几分不屑,“你们既有学生在西村当夫子,即使你们的法子再好,在情感上也会偏帮西村。

陈家村中无人懂术数,哪知你们会不会骗咱们?

而且,你们虽有心帮这两个村子,可好心就能做成好事吗?

十五年前,也曾有位像你们一样的术数大师,路过此地见到两个村子的斗争后,发誓要解决此问题。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丈量了山林的各种数据,比老夫刚刚告诉你们的,要多得多!

因着他的名号和威望,两个村子暂时依了他的法子划分了山林。

可过了不过短短两三年,这矛盾不但没解开,反而越积越深。”

“为何会如此?”黎渊不解问道。

“那人是好心,可他并不是这两村中人,他并不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他无法深刻理解,作为依靠山林生活的人,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心中对山林的那种执念到底有多深。

丈量得了土地,丈量不了人心!

山林这么大,不可能处处都有人看守,人心不足,贪念一起,就会偷偷溜到对方的山林中。

只要一有人开始违背了这个原则,就会不停有人违背。

然后你一次我一次,从口角冲突上升到肢体冲突,从个人冲突上升到村落之间的冲突。

更何况林中动物是活的,随时可到处乱跑。

若有人在这边山林用食物引诱那边山林的动物过来,进而猎杀了它,那这动物算谁的?

因此没划分界限之前还好,划分了之后这积怨反而越来越深。

于是十年前,两村便取消了之前划分的界限,重新陷入了纠缠不清中。”

老人面上隐隐带上一丝倨傲,“你们的法子也许不错,但毕竟年轻,当时那人享誉盛名已久,所用之方法远在你们之上。

都没能解决问题,你们的法子又如何能彻底解决?既然不能,还是速速离去吧!

至于困在里面的那名学生,老夫保证今晚之前,你们一定能见到!”

老人下了逐客令,先前那位汉子便开始驱赶他们了,大声道:“走吧,都快走吧!再不走,别怪熊大我不客气!”

眼看老人已转身欲离去,纪子期开口喊住了他,“村长!请等等,学生还有几句话想说!”

老人站住身形却未转身,声音从前方飘过来,“都快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