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在秦军大营的卫国军官的日子也不好过。老秦人有一套他们自己的处世方法,说起来也挺公平,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话算数。可是对于卫人来说,这种可怕的思维方式让他们吃足了苦头,甚至所有卫人商量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走。
这破地方,再也呆不下去了。
想要折服秦人并不那么容易。
很快,从苟变手里借来的卫人,一个个蓬头垢面,落魄不堪的搀扶着来到了公子虔面前,哭丧着对公子虔告状:“公子,您老高抬贵手,还是放小的们回去吧!咱在上军大营里呆的好好的,就没必要折腾我们这些小人物了。”
公子虔琢磨着这话应该不是要走,他真想多了,卫人真想要走,连随身物品都打好了包袱。
秦人敬重勇士,但是卫国上军来的士卒没有一个称得上是勇士的身份。什么是勇士呢?
打架。
打了一圈之后,都赢了,没人敢上,就是勇士。
上军大营里怎么可能出这等凶物?人家是讲道理的人,谁会傻不愣登的一上来就要动手?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公子虔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司马予,这位被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神给盯的心惊胆战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腹诽不已:“卫人太不懂事了,大家不就是闹着玩吗?还带高刁状的,还是不是锐士?”别多想,上军一万多人,没几个会把自己当成打不死的锐士。
人只有一条命,该撒腿跑的时候,就该跑。
公子虔等得不耐烦了,瞪眼怒吼道:“说话呀!哑巴了?”
司马予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表示自己很无辜:“是将士们和上军的兄弟们闹着玩,然后……”
“然后怎么了?”
公子虔也不认为闹着玩是个大事,再说了,军营里无聊的很,不打个架,宣泄一下火气,怎么成?蓝田大营里的秦军比帝丘的差远了,还不是打仗的时候冲在最前头,斩将夺旗,什么也没有耽误过?不过,想到卫人孱弱的意志,公子虔觉得对方可能吃亏了。
司马予眼神游离四周,后背发凉道:“然后兄弟们就把卫国上军的兄弟给打了。”
“打了!”
司马予随即意识到用‘打’这个词不太好,随即改口道:“是兄弟们开玩笑,并没有下重手。”
公子虔理所当然道:“打了就打回去,这没什么话可说。今日没打赢,明日再战。”随后才发觉好像是自己的属下打了作为客人的卫人,这才恹恹道:“当然了,打人是不对的,秦人性格太耿直,但这不是待客之道,要承认自己的过错,以后绝对不能再犯。”
几个上军的军官气地差点背过气去,感情这帮粗鄙的秦人还打算天天揍他们不成?太欺负人了,这日子没发过了,必须得走。
这是老秦的思维方式,也是老秦的处理办法。但是卫国是君子之国,什么时候二话不说,心里不痛快了就拔出拳头来解决问题的道理?
气地几个吃了哑巴亏的卫国军官咬着牙道:“不行,我们要回去,老秦人太粗鲁,受训士卒竟然殴打士族,礼仪沦丧,礼仪沦丧!”
想到什么不好,公子虔突然想到了当日在王诩的家中受到的屈辱。当时好像王诩这老头子说了一句话:不知礼仪,与禽兽何异?”
这话太严重了,严重到当时的公子虔就想用钵头大的拳头,将王诩老头暴走一顿。好在当时悬崖勒马,没有动手。后来才得知,王诩这种老阴逼绝对不是他能够拿捏的住的狠角色,这都是后话了。但是那份耻辱他还一直记得。
感觉就像是被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物,给强行喂了一把蛆,胸口翻腾不已。
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谁也不准走,告诉巡营的卫兵,看好他们。另外,告诫所有的士卒,不准再对他们动手,训练也要照着卫人的标准来,要是做不到,就用鞭子给我狠狠地抽他们。”
司马予嘴角暗自发苦,这要是回去告诉了同僚,恐怕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边秦军大营鸡飞狗跳,那边的卫国上军大营却喊杀连连,似乎谁也不服谁。
且不说兵营。
边子白地府邸内,气氛极度压抑,就连孟轲都已经不敢出门去找小伙伴们玩耍了。当然,也有一个原因就是,王诩王夫子终于搬家成功,居家迁到了他的封地朝歌。当然整个朝歌肯定不现实,王诩充其量也就是在朝歌城外混了一个小村子的封地。
终于可以摆脱边子白一家,对于王诩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庆幸的事。
当然,他临走的时候还邀请了一把边子白的岳父列御寇。王诩还不是什么隐士,只不过准备做一个隐士,潜心下来教授弟子,还有就是著书立说。但是一个人隐居,哪里有和一个同样名望出众,甚至在他之上的隐士一起做邻居来的舒坦?
可惜,列御寇并没有当场答应下来,而是表示要考虑一二。
王诩也不在意,留下了地址之后,就匆匆带着大大小小的弟子上路,朝着故乡朝歌进发。
于是很不幸的孟轲落单了,当他发现周围的玩伴完全没有庄周那么有趣的时候,他似乎收心不少。同时也是来自于孟母的威胁和警告,让他不要给老师和师兄惹事。边子白似乎已经铁定要上战场了,作为将主,危险说不上,毕竟刑不上大夫,诸侯之间也是有默契的,在战场上被俘虏的士大夫,也会有优待。但总比呆在家里要危险的多吧?
尤其是边子白还是新婚不久,就要为国事奔波,显得做国君的也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