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

楚留香拉开了距离,打量着面前那湿淋淋的水鬼。水鬼背着长长的乌青的剑,没有剑鞘,看着像是一根锋利的刺。

楚留香扫了眼被划开的袖子,破损的开口处已经染上诡异的焦黑。若是沾在皮肤上,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那水鬼拖曳着白色的水衣,襟口松散地敞开着,露出苍白的胸膛。这幅样子实在像是沾了湿气的死尸。那张三色鬼脸转向楚留香,僵硬的动作似乎能听见骨头的脆响。

他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像是水草,紧紧吸附在惨白的身躯上。从上至下,又有些像扭曲的蛇。

海水顺着他的衣服流淌,滴在甲板上。

他进攻的样子也很像是蛇,迅速致命,只看得见模糊的白影。

这一剑刺向楚留香的面门。

楚留香偏头,那一剑又调转过来,封住他的去路。

如影随形,附骨之蛆。

楚留香的路被封的死死的。稍有差池,那淬满剧毒的剑锋就会割破他的皮肤。冰寒而生硬的气流拂过他的头皮。

退,侧,偏,滑。

他的动作更为连贯,迅速有序。就连眼皮也不曾眨一下。

可下面的一剑,却不是那样容易接住了。水鬼微微屈起身子,压低了剑,弹射而起。

很大方的,充满杀意的一剑。

并不是招式精妙那剑一定好,这一剑又简单又很狠辣,足够的快。当剑上的水花抖起的时候,那张冰冷的鬼面具几乎贴到了楚留香的脸上。

四目相对。

剑尖刺向楚留香的腹部。楚留香借着他肩上的力,柔韧的像是一条蛇,盘缠而开,足尖在剑身上一点,便借着这股勇猛直前的势,轻声地踏在桅杆上。

他牢牢的吸附在桅杆上,又飞快向前踏出数步。如履平地。只消片刻,楚留香便站在桅杆稍上,与甲板上的水鬼像是隔了一道天堑。

水鬼抬起头看着楚留香。黑沉沉的眼里忽的爆射出某种精光。他的内力足够的雄厚。他每走一步,都像是一座山压下来。他并不打算再压住自己的内力了。

楚留香当然知道他为何如此挥霍自己的内力。

甲板上还闪着光,黏黏腻腻,滑的和紫禁城的琉璃瓦似的。可这并不是水渍,是黏液,一种海鱼的黏液,很难被水冲走。

海里边奇奇怪怪的东西总是很多。

普通人若是走在上边儿,没走两步,便是要摔倒。楚留香不指望能摔倒这位,可这样的黏滑程度,足以放慢他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