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鸣不作声,只幽幽地盯着她看,看得赵无眠慢慢低下头,无措地绞手指,他才呼出口浊气,“你是不是给赵靑蕖吃了?什么时候给他的?为什么不和我说?”
赵无眠讷讷,觉得实在瞒不住了,才小声道:“我知道错了,长鸣你别生气。”
长鸣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他扬起手,赵无眠吓得两眼一闭脑袋一缩,他顿时泄了气,只高起低落地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他哪里舍得打她。这个笨丫头,让她小心赵靑蕖小心赵靑蕖,她偏不听,还把救命的药拱手相送,是不是傻。
“先把药吃了。”长鸣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拿来水囊让赵无眠就水服下,不忘叮嘱:“以后别再干傻事了。”
赵无眠捧着水囊连连点头。
长鸣又问:“你为什么把药给他?”
赵无眠又心虚了,垂头不说话,长鸣拖长声音:“嗯?”
她才小声答:“就是……昨天他中暑了,我就……”
长鸣那个气,差点又要扬起手弹弹她的脑袋瓜,好让她开窍点。她竟然拿这个药给赵靑蕖解暑?!
他气得说不出话,撂了句“到时发病他可没药医你”,便要端起装满艾草的铁盆朝外走,垂在身侧的手却被人一把握住。
“长鸣。”耳边是赵无眠又轻又低又委屈的声音。
长鸣负隅抵抗了一会儿,终究回过头,就见赵无眠汪着一双大眼巴巴地望着他。
赵无眠把他扯近,为免被旁人听见,扒在他耳边解释:“长鸣你别生气,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我保证。当时我看他全身发烫,人也不是很清醒,你又不愿意帮他看看,怕他烧坏脑子我才喂了他一粒。你别生气了好吗?”
长鸣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他知道赵靑蕖命硬,轻易死不了,更不信发个热就能让他烧坏脑子,所以当时才拒绝帮他医治。赵无眠为人他了解的,最是惜命,不单惜自己的也惜他人的,但他必须让她知道,无论如何还是她自己的命最重要,如果他不把态度摆强硬,说不定下次下下次她还是会把救命的药留给别人。
“无眠,如果药有很多,那你给他一粒也无妨。但是就只剩三粒了,一个月内我们找齐药材都难说,如果你到时……不舒服了怎么办?他只是中暑,但你疼起来会要半条命!”
长鸣的声音不算小,赵无眠竖起一指放在下唇中心,示意他小点声,继而道:“不是还没到一个月嘛。”
怕长鸣过于担心,她扬起笑脸,满面轻松:“其实发病的时候也不是很疼,忍忍就过去了,你说要半条命太夸张啦。你别担心,我觉得我最近身子很好,这个月应该不会发病的。”
这让他怎么不担心,他知道那症状是什么样的,如今被她这样安慰,长鸣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他摸了摸赵无眠的头,轻叹口气,弯腰帮她把鞋除下,只道:“睡吧。”
赵无眠乖乖爬上炕,盖好布衾。长鸣转过身,正好撞上赵靑蕖愣怔的目光,他知道方才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长鸣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一口气将烛火吹灭,端着铁盆去通铺外烧艾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