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响起,声音之大把啖眼呀口的赵无眠惊醒了。
她朝前跑了几步,想着要拦住冯定异问个清楚,可两条腿像是被钉在原地,迈也迈不动。
白马上那人的表情说不上高兴,但委屈嫌恶是一定没有的。赵无眠认识冯定异也快一年了,她在长安城时就经常帮他和祁霜霜礼尚往来地送书信,说是二人的红娘也不为过,冯定异生得好这一点毋庸置疑,否则也不会让京兆尹大人的千金一见倾心。
许是家贫的缘故,冯定异少年老成,平日话不多,情绪也不写在明面上,但毕竟认识了一年,赵无眠不敢说自己多了解他,但他高兴不高兴生气不生气还是看得出的。如今他目不斜视地坐在白马上,唇线平直,说明他很放松。
若是被迫娶亲,怎么放松地下来!
她如果就这样冲出去,一是冲撞了人家的喜气,二是拂了冯定异的面子。赵无眠正踌躇着,白马上那人突然扭头望来,她揪心的同时又莫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视线却突然被人遮住,赵无眠仰头,就见长鸣挡在她身前,高大的身躯把六尺多高的她遮得严严实实。
长鸣朝她摇摇头,低声说了句:“他如今双眼光亮五官双生,有财印官印,气运正盛,恐怕阻止不了了。”
赵无眠讶然,不禁探出脑袋去看冯定异。冯定异又成了那个目不斜视的新郎官,一月前,他还是印堂发黑官运崄涩的穷小官,一月后,竟大不相同了。
礼队已到了临仙楼大门外,花轿被放下,前头的两个轿夫卸去轿门,那手持“囍”字的女童返身去迎新娘出轿。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牵着女童的手迈出轿门,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一路送到下马恭候的新郎手上。
赵无眠亲眼看着一月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冯定异把那新娘打横抱起,径直入楼去。
龙了个冬啊!她一直不知道冯定异这么威猛!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读书人有误解。
大好的时辰,大好的喜事,药仁堂的大管事和家丁们正兴头上,连有普通老百姓浑水摸鱼跑进来都不知道,只顾边抚掌称好边跟着新郎官上楼。
赵无眠和长鸣都忘了赵靑蕖,二人一前一后地跟在人堆后,因为人太多,短短一段距离,她和长鸣就被冲散了。她正要上楼,突然被人扯住,一回头,就见翘着八撇小胡的中年男子瞪着她。
赵无眠茫然不知所以:“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子更生气了,把赵无眠拽下来后怒吼:“你是哪个介绍的?这么不懂规矩?客人上楼你瞎凑什么热闹,赶快给我滚去厨房!”
话毕,中年男子作势要踹赵无眠,被她灵活地躲过了。那男子腋下夹着算盘,赵无眠这才认出他是掌柜的。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掌柜的又踹来一脚,后来的店小二为了息事宁人,把赵无眠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