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不太长,按理说划几个时辰的船就能顺利出城。
长鸣当然不是因为迷路,他就知道依赵无眠的记性定又忘了送信的事——
“你还没把东西送去浔阳府。”
“对啊!”赵无眠一拍脑袋摸上麻包:“我差点又给忘了。长鸣!多亏有你!”
长鸣莫可奈何,拿过她手里的水囊堵上,正准备收好,突然被赵无眠抓住了手臂。
“别收别收,靑蕖公子应该也口渴了。”赵无眠伸出手,做了个抓东西的动作,示意长鸣把水囊给她。
长鸣往另一头瞥了眼,本不打算理会,不曾想赵无眠将上半身探了过来,眼疾手快地夺走了水囊,长鸣虎着眼瞪她,她还对他嬉皮笑脸。
赵无眠摇了摇长鸣的手臂,好声好气地商量:“反正囊里的水还有大半,分一点我也渴不死。”
言讫,不等长鸣言语,她便叫了声“靑蕖公子”,把自己的水囊递过去,另一只手却快她一步,几乎是用扔的把另一个水囊递到另一头。
赵靑蕖拿起被扔进怀中的水囊,一言不发地拔出塞子,仰头连喝了几大口。
对面的两人在小声说话,他听不清赵无眠说了什么,但却清楚听到长鸣回了句:“你是姑娘,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水囊给他?”
解渴后,水囊中的水还剩三分之二,赵靑蕖握住囊颈,边将剩下的水倒入河中,边温着声向长鸣道谢,之后把空空荡荡的水囊递回去。
兴许是即将日出的缘故,江上的白雾渐渐散开,三尺之外也依稀可以看清模样了。
赵无眠看见一只握着水囊的素手伸过来,那只手骨节分明肤色白皙,偏偏腕骨和掌骨之间出现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
她想也不想地握上那只手,倒吸一口凉气:“靑蕖公子,你的手怎么了?”
赵靑蕖使劲将手抽回,声线无波无澜:“无事。”
无事才怪,这青的都快变黑了。赵无眠讷讷,看了看身旁的长鸣,就见他满脸古怪地拿着自己的水囊,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无眠:“长鸣,药油你还带着对不?”
长鸣横过去一眼:“他说他无事。”所以你就别管他死活了。
“他手上的伤是你弄的对不?”
赵无眠这个问题堵得长鸣哑口无言。赵靑蕖手上的伤应该是他昨晚用脚踢的,他低估了赵靑蕖的卑鄙程度,没料到他安静了一晚上就等着在这儿放招呢。
长鸣没说话,赵无眠就知道被她猜对了。
“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啊,一定很疼。”赵无眠埋怨了句,接着又道:“下回要轻点!他不会武功呢。”
乌篷船另一头,赵靑蕖一句不差地将赵无眠小声念叨的话听进了耳里。他眼中有惊讶也有薄怒,惊讶的是他高估了自己对赵无眠的重要性,怒的是赵无眠竟然这么轻易就原谅了长鸣。
长鸣昨夜想杀他,却碍于赵无眠在船上,所以未能得逞。这说明长鸣心里很清楚,赵无眠是护着他的,不愿意他死。他原本以为赵无眠如果得知了昨夜的事,一定会追究到底,好让长鸣得个教训,再下手时能有所顾及;情况再好点,还能让赵无眠和长鸣离心。
可如今看来,赵无眠要么真是个心大的傻瓜蛋,要么就是和长鸣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这种关系他赵靑蕖不可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