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央紧紧的依着人,恨不得就在这样的欢喜中将时间停住。
皇帝今日却尤其的温柔,待得情/事毕,他仍旧是抱着元央,替她捏一捏被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有些汗湿的长发。
皇帝望了望那不知何时照进来的月光,忽然笑了一声,轻轻自语道:“朕,我杀大皇兄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夜里。”
元央咬住唇,只是静静的听着。
皇帝摸摸她的脑袋,吻吻她的发顶,这才徐徐说下去:“其实他人不错。他是嫡长子,有个做皇后的娘,一出生就封了太子,偏他为人温厚,待人有礼,对底下的兄弟亦是十分的好。便是对我,也说得上是不错。先帝虽然最喜欢三皇弟却也最是器重大皇兄,觉得他是个孝顺儿子又友爱兄弟,有明君之风。可朕从小,最讨厌的就是他”
是什么时候讨厌起人的呢?大概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吧。
那时候,皇贵妃病逝,殿中上下皆是忧心忡忡,乱成一团,竟是无人知道该如何处置抱来养着的五皇子。他那时候才四岁,刚刚懂事,跟着饥一顿饱一顿,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后来又要守孝,更是累得险些走不动路。
后来,照顾他的奶娘就要被调走了,大约是忽然起了点不忍之心,悄悄从外头带了一块糯米甜糕递给他。他那段时间里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一时之间竟是不忍全吃完,藏了半个在袖子里准备等下回饿的时候再吃。结果路上遇见大皇兄,跌了一跤,袖子里的糯米糕也给全落到地上了,他忍不住就红了眼睛。
大皇子却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大约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人为半块糯米糕难过的。他只以为是五弟跌的疼了,便伸手去拉,口上道:“别哭了,五弟。”
大皇子身边的宫人都是皇后精心选出来的,最是会眼色,很是嫌弃身上脏兮兮的五皇子,哪里会叫大皇子去拉人。她们连忙道:“五殿下都已经四岁了,会自己站起来的,您不必如此。您为长兄又是储君,若是为他劳力,岂非他这个做弟弟、做臣子的不是?”又道,“皇后娘娘正等着您呢,她给您准备了您最喜欢吃的松子百合酥,还有燕窝粥,赶紧走吧。”
这自然是歪理邪说,只是随口糊弄两个半大孩子确实够了。
“总喝燕窝粥,有点腻。”大皇子果然被转开了话题,随即又想起五弟,“五弟,你要和我一起吗?”
那时候的他自己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看地上碎了的糯米糕和沾了尘土的雪白糖霜,然后看着衣冠整齐的大皇子忽然有些自惭形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