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医生皱眉,看看季迦叶,翻了翻病历,说,“病人身上有多处擦伤,目前在等颅内ct的片子。”
“什么时候能出来?”
“还要一段时间。”
“到底多久?”他强势惯了。
医生不悦:“出来了自然会通知家属。”
季迦叶默然。
蹙了蹙眉,他依旧道了谢,转身要走,忽的又突然停下。他回过来,郑重的说:“医生,麻烦你了。”
他极少对人低头,今天却肯为她破例。
所以,他终究还是想再看一看她。
……
余晚要从急诊转去后面的住院部,骆明川去办入院手续——施胜男今天被吓得不轻,余波留在她们母女跟前照顾,他心甘情愿的跑腿。
拿着住院单急匆匆走出病房,骆明川迎面遇到季迦叶,“咦,二叔?”他不免一愣,“你怎么会来?”
季迦叶手里还提着黑色的长伞。指腹慢慢在伞柄上摩挲过去,他说:“我刚好在附近谈生意,听说小余出了事,就过来看看。”略略一停,就问:“她怎么样?”
骆明川犯愁:“还没醒呢。”
季迦叶视线往后面病房拂了拂,停了两秒,他又问:“去办住院手续?”
“嗯
。”
“你刘叔已经在办了。”季迦叶说。
骆明川来不及诧异,身后,施胜男从病房里出来喊他:“小骆啊……”骆明川回头,喊了声“阿姨”,替施胜男介绍道:“阿姨,这是我二叔。”说完,又替季迦叶介绍说:“二叔,这是余晚的妈妈。”
望着面前的女人,季迦叶抿了抿唇,有礼颔首:“伯母,你好。”
就算是彬彬有礼的态度,他的气场依旧不好接近,施胜男不免有些畏惧季迦叶,忙摆手道:“小骆叔叔我们算平辈,不用这么客气。”
季迦叶还是说:“应该的。”
骆明川惦记入院手续的事,他说:“二叔,那我先去找刘叔。”
“去吧。”
季迦叶点头。
骆明川走了,季迦叶往前走了两步,立在病房门口,往里面望去。
白色帘子依旧半掩,他能看到床尾堆叠的白色的被子,带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这床被子底下,睡着余晚。
她躺在那儿,还没有醒。
安安静静的,只有心跳有规律的嘀的一声。
这种安静,真想让人将她揽在怀里,揽进自己的怀里,吻一吻她的伤口,问问她疼不疼。
季迦叶定定看着,眉眼沉冽的,宛如这疾风骤雨的秋意。
施胜男觑了觑他,终于鼓足勇气,稍有距离感的喊他:“小骆叔叔。”
季迦叶偏头,仍然有礼问道:“伯母,什么事?”
施胜男犹豫了一会儿,说:“小骆叔叔,是这样的,你能不能跟小骆的父母提一提我家余晚?这两个孩子挺好的。今天我六神无主,小骆二话不说就赶到医院,他对我家晚晚真没的说,如果这两个孩子能早点定下来……”
季迦叶静静听着,抿着唇,一言不发。
“小骆叔叔,你觉得怎么样?”得不到回应,施胜男有些尴尬。
眨了眨眼,收回视线,望向施胜男,季迦叶说:“我知道了。”
“谢谢你啊,小骆叔叔。”施胜男讨好的笑。
季迦叶撇开眼,说:“伯母不必客气。”
他坐在外面的走廊上,还是一动不动。
很快,骆明川办完手续回来,季迦叶出声喊住他:“明川。”
“嗯,二叔?”骆明川顿住脚步。
季迦叶起身,往里面看了看,他还是只能看到白色的一角。摸出烟,他沉默少顷,垂眸说:“明川,我觉得小余这姑娘挺不错的。你要是真心喜欢,就早点定下来,别让……”季迦叶稍稍一顿,还是低着眼,说:“别让她太没安全感。我感觉小余是个心思很细的姑娘,她的情绪几乎不会外露,你好好对她
。”
指腹摩搓着细细的烟,季迦叶又说:“我走了。”
也不等骆明川说什么,他直接往外走,一直走到电梯才停。
摁下下行键,季迦叶双手插袋,面容淡淡的,望着不停上升的电梯数字。电梯快到时,他才偏头,悄悄打量了一眼。
医院走廊灯影白炽,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他。
季迦叶独自回别墅。
他忙到现在,还没有吃过晚饭,胃里却不觉得难受。
管家问他:“先生,要吃些什么?”
季迦叶顿了顿,忽然说:“鱼丸还有吗?”——他说得是上回他带余晚回来吃饭,厨房为了照顾他的伤口,特意用鲢鱼做的新鲜鱼丸。
做饭的孙阿姨答说:“已经没有了。如果先生喜欢,再做就是了。”
“那不用了。”季迦叶拒绝,上楼。
他要去书房,可视线却越过书房,往深处望过去——
音响室的门沉沉关着。
季迦叶走过去,推开门。
里面比上一次要乱一些,地上是随意散开的碟片。
季迦叶半蹲下来,从中捡起一张碟片。
封面是昏暗的紫禁城。
他垂眸,静静看着,慢慢的,又点了支烟。
办完入院手续,余晚从急诊转去后面的病房。
跑新闻的记者仍等在急诊楼外——刚才有人捕捉到美籍小提琴家骆明川,这是大新闻,他们不会放过的。见到推床出来,就有人追上前问:“骆先生,伤者是你女朋友吗?”还有人拍照:“骆先生,你的巡演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