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自己的寝被走了出去,马文才没有跟出来,他重新躺回了床上,心底的烦躁久久都没能褪去。
他并非有多看中兰玦,之前那么生气,这会儿想来,竟然十分不可思议。
就因为兰玦对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可是王蓝田等人不也如此?对后者来说,他的反应可不是这样的
屋外已经安静了下来,马文才看了眼自己旁边空出来的那一大块,却是倏地翻过了身子,索性眼不见心为静。
他大概是疯了!竟然会生出一股被朋友背叛的感觉来!
他兰玦算他马文才哪门子朋友!
马文才心底烦躁不已,兰玦也没见得轻松到哪里去。
事实上,她之前本有着趁着某人熟睡,趁机开个窗户让两人双双着凉的打算,她知道马文才由于从小环境的影响,对他人防备心极重,也从不轻易相信他人所谓的真情,在第一世中,马文才之所以对祝英台如此执着,这里面,多少有些羡慕其能如此真心对梁山伯的缘故,试想,对一个庶族之人尚且如此,他马文才不仅身为士族且文武全才丝毫不比梁山伯差,若能得其青睐,岂非更甚?
第一世中,马文才对祝英台真正态度的转变,若她没有记错,是从其在后山木柜中独自哭泣被祝英台发现之后的事。
司命家的小书童曾告诉过兰玦,司命给人安排命运的时候,最喜欢写一些狗血的桥段,而凡人生病,往往都是促进男女感情转变的契机。
一想到此,再回忆起第一世某人的转变,兰玦第一时间便想制造一场生病情况出来。届时她再卖卖乖,故意表现一下,何愁某人不对自己放下戒心?
至于三日后祝英台与梁山伯游湖的事,兰玦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故意针对她的前世的!
而想要解决三日后的事,其实有的是借口。
当然,兰玦才不会承认,她是因为受不了夜里的寒意才临时放弃了自己想要制造病况的打算的。
马文才的突然翻脸,兰玦并未料到。
与兰玦所想不同的是,马文才错把兰玦针对其的打算误解成了某人宁愿着凉以此来找寻借口也不愿与祝英台等人正面冲突。他或许还未意识到的是,自己之所以这么生气,虽然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并没有多么看中兰玦,可短短几日相处下来,至少,兰玦在他心底的印象,与书院大多数人是不同的。
马文才到底是高傲的,他自觉发现的“事实”狠狠的打了他的脸,于是,这才有了盛怒之下的一系列举动。
两人各自怀着心事,这一夜,显得格外的漫长。
兰玦是不可能从马文才这屋搬走的,一旦搬走,也就意味着这夜的事再也无法解决。哪怕之后她能找到借口说开了,到底两人的不快还是产生过,谁也说不准某人心底会不会有裂痕。之前马文才气急之下,显然没心情也不愿意听她解释,那不若缓缓再说,她不能急。
现在,当务之急是她得想办法留下来才行。
可是,她该怎么让某人释怀呢?兰玦一时难住了。
屋外的榻比屋内的床要小上大半,兰玦窝在榻上,把马文才发怒的原因理了一下。结合某人之前的话,其实也并不难猜,左右不过是这人认为自己欺骗了他,“假仁假义”一词,其实可以解释许多东西。
理通了这个之后,兰玦心底的对策也渐渐冒了出来。
她看了眼十分安静的内室,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弧度。
第二日
马文才起的极早,兰玦裹成紧紧的一团还躺在榻上不见一分动静。马文才只当这人又要耍什么把戏,他收回视线,连看都没看多一眼,简单洗漱之后便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昨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今日他兰玦便要搬出去。他不管他要做什么,这些都与他没有干系。
晨课是陈夫子主持的,马文才这边直到晨课开始,也没再见到某人。
陈夫子按例在屋内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兰玦的位子上,皱眉凝视。“马文才,兰玦呢?”
被点名的马文才站了起来,双手作揖,“回夫子的话,学生不知。”
“胡闹,你与他是室友,你会不知?”陈夫子习惯性的把手负在身后,“马文才,莫要为兰玦的缺课打掩护,实话实说,本夫子不会怪你知情不报的。”
马文才心有猜测,却依旧面不改色道:“夫子,学生当真不知。”
陈夫子半信半疑,转问道:“那,可有人知道兰玦为何没来上课?”
没有回答。
马文才这边本打算坐下了,怎知下一刻,陈夫子却是突然又唤道了他的名字,“马文才,兰玦是你室友,既然无人知晓他的去处,那么你便去找寻一下。”
“夫子我”马文才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拒绝。
“好了,就这样,现在大家把论语翻出来,我们温习一下之前学过的”陈夫子没有给马文才拒绝的机会,他转过了身子便开始进行教学。
师者,长者也。虽然马文才自恃高傲,但对师长的尊重还是有的。
无奈之下,马文才到底还是从教室走了出来,转而向住宿的地方走去。
兰玦此时早已难受异常,事实上,从某人今早出门的时候,她体内的难受便有些憋不住了。熬到现在,若是再没有人来,她怕是得自己想办法自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