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那位嵇先生露出点不甘,不过人家嫡长兄都出面说这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此事便定了下来。
然还在洗白白的霍长歌并不知道,他亲大哥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他在内室泡个热水澡,洗得正欢实。
霍长歌是那种很容易忘忧的人,有些事情不必在心里盘桓太久,否则自己就能把自己逼疯。
外室,坐于上首喝茶的三殿下已然拿到了此次出彩的几张考卷誊写。
这位清尊玉贵的三殿下目光在几张考卷的誊写上一一扫过,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某张考卷上,当看见边角的名字之际,向来平静的眼底也闪过一抹惊讶。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考卷上狗爬一样的字迹,薄唇轻勾。
“这倒是有趣极了。”
等到霍长歌洗干净了走出内室时,发现这位三殿下看着他的眼神让他心里毛毛的。
霍长歌有些发怵,怂的像只狗子站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
“殿下?”
三殿下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手边的几上示意他过来坐。
霍长歌不敢不动,乌龟爬似的挪到了那里坐下,看着三殿下温和的眼神总觉得自己是他看上的猎物。
他有些惊恐得在脑海中疯狂呼叫系统。
【系统,这未来的皇帝是不是想潜规则我啊?毕竟我那么好看,那么可爱,那么青嫩,那么……】
系统给智障宿主发送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表情包。
【嘀,这位三殿下是直的,人家有正经的未婚妻。】
霍长歌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重新欢实得蹦跶起来。
金大腿什么的,先抱了总不会错的。
瞬时霍长歌对着未来的金大腿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容。
“三殿下有何吩咐?小的说过,此前殿下出手相助,小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然,真让他赴汤蹈火,他必定是不干的。
霍长歌笑起来的时候,两颊的酒窝实在是太过诱人,就连三殿下也不由得一愣。
他一时间弄不明白,刚才还胆怯得动都不敢动的少年,为何忽然会对着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
“殿下,我认路。”
然而三殿下的手却就那样对着霍长歌伸出,温和的态度里隐藏着无法拒绝的强硬。
他仍旧笑容晏晏。
“吾名司晏明,长歌你唤我晏明便是。”
霍长歌惊悚,瞬间怂成一只缩着脑袋的鹌鹑。
这是什么操作?!
生怕司晏明再说出什么来,霍长歌急忙伸手,却是小心翼翼的牵住了对方袖子的衣角,弱弱道。
“多谢殿下带路了。”
司晏明倒也不勉强,在前面走着。
霍长歌内心狂跳,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
他当然不是因为什么紧张、害羞、无措、激动等等等等荒诞的情绪。
他就是怕啊。
这位未来的君王,即使没有成为真龙之前也裹挟着不知多少的心机和城府。
但是霍长歌知道,司晏明终将一步一步走向属于他的皇位。
霍长歌知道前世的自己就是个啥都不会的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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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歌的眼瞳间或一轮,脑袋僵硬的转向了霍长邺的时候,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了。
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脸色却苍白的吓人。
“大哥,我没事。”
他低头看看身上那件溅满了鲜血的红衣,转头望向仍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先生们。
霍长歌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扶着霍长邺站起来,对着几位先生拘了一礼。
“诸位先生,不知能否借贵宝地一用,让长歌沐浴更衣,未免回家惊吓到父母。”
站在那里的几位先生瞧见霍长歌一头一身的血迹,皆是蹙眉。
此事还未说清,他们书院是清静之地,不愿招惹这样的事情。
眼见着几位先生这般,却在此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霍二少爷怕是惊着了,这样走出去不但吓着二老也会吓到路人,正好书院中有我的房间,且去那里洗漱更衣。”
霍长歌回头,瞧见那披着白狐大氅,一身青衣瘦弱的少年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他身量有些高,看脸色像是有什么不足之症,指尖纤长干净,却端的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可蓦地让霍长歌抖了抖。
霍长歌笑了笑刚要拒绝,身边的霍长邺却客气道。
“多谢三殿下。”
霍长邺说完,脱下身上的披风将自家弟弟整个儿包住,严严实实的,生怕人瞧见他现在的样子。
然而霍长歌听到那句“三殿下”却是浑身一怔,透过缝隙觑了觑那位三殿下。
当年霍家败落之后,他虽两耳不闻朝堂事,可天下大变,皇帝换了谁坐却还是知道一二的。
只是霍长歌只听说新皇如何如何英武不凡,圣明开化,刚登基三年里便下了多道圣旨改革旧律,实行新政,泽被苍生。
入耳的不过寥寥几句,并未过多在意。
霍长歌从未曾想到,自己遇见这位还未登基的未来皇帝,竟然是在这种场景下。
更想不到的是,传说中功盖三皇、德过五帝的未来陛下,会是如此瘦弱却又心思如此深沉的少年。
许是那位三殿下察觉到了霍长歌的目光,他唇角一勾,笑得霁雨和风,同地上那滩鲜血形成强烈对比。
霍长歌赶紧收回视线,继续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乖宝宝。
妈呀,太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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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书院内堂,数位先生正在批改昨日的考卷。
他们一个个眼神疲惫,并无多少兴致,似是对这届考生有些失望。
主考官是书院的代院长朱文,他的手边已经放了多张考卷,皆是文章算得上不错的学子,之后的前三也将在其中挑出。
忽然,场下传来一声惊呼。
一位先生拿着一份考卷急匆匆走上来,呈给朱文。
“朱院长您看,这张考卷。”
朱文已经很久没有瞧见这位身材削瘦,眼神有几分阴翳狂狷的嵇先生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此次的考题出的比较偏,并不好答,因而大多数人写的中规中矩,虽无大错却也不出出彩。
反而此张考卷行文虽稍显稚嫩,然内容却精彩异常,分出几个观点可称得上大胆新颖,其间又隐隐透着几分少年常有的风流狂气。
着实是令人耳目一新。
朱文心里已有计较,面上却并不显,只是吩咐其余几位先生传阅。
因为其余的考卷已经改的七七八八,一听闻有绝好的文章,几个先生皆是方便手中的笔围拢了上来。
传阅一圈,对此文章倒是褒贬不一。
一部分人觉得文采普通,字迹也显潦草,言语间更是狂妄不羁,不过是有人想凭着这种方法博人眼球罢了。
另一批则是以那位嵇先生为首的人,则是觉得此子为可塑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