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同是霍家的爷们儿,非要分个嫡庶贵贱,简直就不将他当人看了!
于是,霍家年内第一场小家宴的时候。
原主桌上霍老太太正在问霍长歌考试的事,霍青山也兴致不错的回话,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忽而,下方桌子上的霍长益站了起来,双眼通红,喊了一声。
“老祖宗!夫人!孙儿求老祖宗、求夫人疼我。”
霍青山的话就这样被打断了,他心里虽不大高兴,却也因是喜庆日子不好发火,就没言语。
霍老太太侧头瞧着双眼通红的霍长益,便对着他招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老祖宗给你做主!是不是和哪个小丫头片子掷骰子玩儿,赖你银子了?”
闻言,霍长益眼睛更红了,吸了吸鼻子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他可不敢像霍长歌似的赖在霍老太太怀里不起来,只是垂着头,规规矩矩的站那儿。
一旁的霍青山见他大好日子这幅样子,也有些恼了。
忍不住斥他。
“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样子,你师父教你的东西都还回去了吗?”
霍长益被这样一斥,也是红了脸。
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就往下掉,忍不住开口反驳。
“我自然比不得长歌,长歌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什么好的都是紧着他!读书便是,如今他考试我也考试,太太老太太都偏疼长歌,倒是把我忘了。”
此话一出,就连方才温和慈爱的霍老太太脸色也都冷下来了。
更别说原本就冷淡庶子的霍夫人。
不过霍夫人也不出言,反正老太太和霍青山都在,还轮不到她说话。
果然,霍青山先开口斥他。
“这样好的日子闹什么!你怎么知就没有你的份了?还不快退下,这样小家子气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霍长益反被骂了一顿,心里更是不甘,他站着原地不动,眼泪垂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李姨娘难得放出来,瞧见这景象急忙上前拉人,还拍了他几下。
“你哭什么哭,老爷不是已经说了给你安排了,你还委屈上了。你本就没有长歌尊贵,还想着他和平起平坐了。”
霍夫人蹙眉。
一个姨娘,又是这样好的日子,当着家里人的面说这样的话,这样撒泼,真是丢脸。
也幸亏今日不过小宴,都是府内自家人。
否则真要闹大笑话了。
霍夫人咳嗽一声,冲着李姨娘道。
“益哥儿好歹是个爷,他有什么不是有老太太和老爷教训,再不济我也会管,还轮不到你这样大呼小叫的。”
她又转头对着霍长益说。
“把眼泪擦擦,下去坐着吃饭,你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你也不用吃心,好好考试自然有大好前程等着你,不用争这一朝一夕。”
这番话倒也算得体。
李姨娘脸色难看下去了。
霍长益也被身边伺候的丫头领下去洗脸梳洗了。
只是这场家宴最后也没怎么尽兴。
用完饭,丫头片子们出去放烟花爆竹,一片热闹喜庆。
霍青山心情不怎么好,就唤了霍长歌去书房。
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南方水患初具成效。
京郊城外的时疫也得到了控制,朝内也安定了下来。
只等着此番被派往南方治水的三殿下回来就便论功行赏。
霍长歌自那日离了勤政殿之后便整日读书,上学下学,书院家中两点一线,心无旁骛。
旁的事情他管不着,他只是个孩子。
到了四月底的时候,三殿下也回京了,因着这件事之前被搁置的封王的事儿也提上议程了。
其余跟着去的大小官员皆有升迁或者赏赐。
随后便轮到了霍家。
皇帝还不算小气,封三等公的圣旨次日就到了府上。
顺带着,霍夫人身为外命妇,原是有三品淑人的品阶的,皇帝也给加封了二品夫人。
因着霍老太太本就是一品,便同霍长歌一样赏赐了些金银。
这便是天大的恩典了。
霍长歌总觉得这似乎已经超过了他献策该有的封赏了。
显然,皇帝此番似有示好之意。
霍长歌悄悄觑着他爹,发现他爹也是一脸深沉,眼睛里并无接受了封赏的高兴之色。
不过霍长歌也不多问什么,喜笑颜开的上前接了圣旨,将已经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了宣旨内侍的手里,言笑晏晏。
“今个儿日头大,公公辛苦了,请公公喝茶。府里头还备了瓜果点心,还请公公进来解解暑。”
那内侍却是笑着拒绝,只是道了几句吉祥话。
“恭喜霍相、老夫人、夫人和二少爷了,奴才就不坐了,陛下还等着奴才回去回话呢。”
霍长歌代他父亲将人送出门外。
直到走出霍府门口,那宣旨的内侍才压低了声音对着霍长歌道。
“霍二少爷好福气,这一次夫人的封赏是后来宁王替二少爷向陛下讨来的。”
霍长歌知道,宣旨内侍口中的宁王是司晏明。
《说文》有言:宁,安也。
以往种种看来,霍长歌总觉得上头那位虽说极为看中这位三殿下,却并未有以为后继的意思。
而司晏明种种动作来看,也并非是传说中无心帝位的样子。
皇室之中的弯弯绕绕啊,太复杂。
霍长歌一向来敬而远之,他听着宣旨内侍的话,笑笑装傻没听懂。
“那真的多谢宁王殿下了。”
那宣旨内侍似乎也没有摸清霍长歌到底是听懂了还是装傻,就继续提点道。
“听说季老国公府那位已经没事儿了,而今虽还躺着,却是醒了。殿下让奴才捎句话给您,您若是需要帮忙,尽管找他。”
霍长歌装傻充愣的将人送上马车,就把此事抛在脑后了。
不过让他惊讶的还是,季覃竟然没死?
听闻那日季老国公虽把人救下了,却也是已经打了四五十杖了,拖回去的时候也就剩下一口气了。
没想到养了一个半月,竟是救活了?
不说这厢霍长歌一脸懵逼,那边厢的季覃也是一脸懵逼啊。
季覃好奇的看着面前所有的陈设,总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他明明记得自己上山滑雪遇到雪崩被埋了,怎么的再次醒过来就到了这儿了?
他的脑中多了一段记忆,折腾得他头疼欲裂,身上更是每一寸骨头都叫嚣着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