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莫忧面不改色地说:“皇上只是吩咐臣妾安心休养,并未正式下达禁足之令,如今臣妾病体痊愈,自然可以出来。再者,昨日臣妾去御湖边,皇上看到了,也并未出言责怪,便是默许,如今却拿此事说嘴,不觉得过于牵强吗?”
成桓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想不到这女子如此伶俐,冷笑道:“皇后自打病好之后,倒是学得牙尖嘴利,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江莫忧微微屈膝行礼,“皇上谬赞,臣妾愧不敢当。其实皇上大可不必这样费心找茬,若真看臣妾不顺眼,废了臣妾的后位就是了,再不然,一条白绫赐死臣妾亦可,臣妾定当谨遵圣意,不敢有违。”
说得这样轻巧,皇后是可以轻易废掉的吗?况且也免不了臣民的口舌议论,成桓待要反唇相讥,江莫忧却已经起身告退,昂然出去了。
她呼吸着殿外的新鲜空气,为自己方才的演技洋洋自得。后宫里多的是温顺婉媚的女子,偶尔来个清冷倔强的,反而更能吸引眼球。她很庆幸自己没有落入演反派角色的窠臼。
江莫忧正在高兴,忽然瞥见苏无衣冉冉自台阶上来,便笑着同她招呼:“妹妹好啊,又来看皇上么?”
苏无衣见她一团和气,心下不由犯起了嘀咕,亦问道:“娘娘为何这般喜悦?”
“没什么。”江莫忧嘴里这么说,脸颊上的笑容却越发深邃,连那两个酒窝都仿佛在诉说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叫苏无衣越发惴惴。
两人假意寒暄一阵,江莫忧便扬长而去。在擦身而过的一刹那,苏无衣留意到她微微突起的小腹(那其实是未曾消去的赘肉),陡然想起彩椒之言,瞳孔不由得猛地抽紧:莫非皇后真有喜了?她笑得那么诡异,又是从太仪殿里出来,莫非成桓也知道了?莫非真是皇帝的骨肉?
苏无衣心中有一百个疑问划过,她定一定神,还是先看看再说,便径直步入殿内。
她望一望成桓,只见他的神色殊无变化,不过成桓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叫人难以揣测其心意。他知道苏无衣来了,却正眼也不瞧她一下,仍旧翻阅着案上的折子,淡淡道:“你来了。”
苏无衣心头不禁掠过一丝酸楚,众人都以为她盛宠无双,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成桓私下对着她时是何等的冷淡。只可惜,她必须将所有的苦涩艰难咽下,只将风光留在外头,这样,才不负她的身份与荣耀。
苏无衣露出温婉的笑容:“天气暑热,臣妾带了两样饮品过来,供皇上解解乏。”说罢,将手中一个竹编的小提篮放下,轻轻将盖子掀开,原来里头一样是绿豆汤,一样是莲子百合羹。苏无衣乖巧地说:“绿豆解暑,莲子清甜,都是最合时宜的东西,且刚刚冰镇过,皇上快用吧。”
成桓淡淡地瞅了一眼,“放那儿吧,朕待会再喝。”仍旧埋头工作。
这便是有送客的意味,苏无衣且不急着走,讪讪地走到成桓身边,恍若无意地说道:“方才听外头的侍卫说,皇后娘娘也来过,可是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要紧事。”成桓仿佛一块无坚不摧的岩石,说话滴水不漏,或者约等于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