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有任务的时候,几日不睡也不是没有,不是什么大事。”
朱徽媞一手托着腮,一只手还捏这茶杯把玩,“大人当差这样辛苦,改日见了皇兄我必须得说两句好话,教皇兄给大人长些薪俸才是。”
“公主如此体察下情,实在属下之幸。”黎瑨说这话全是顺着她哄她开心,并未多加在意,见朱徽媞已经没有再碰水的意思,才打算替自己倒上。
这间县驿规格是在简陋,想来上面的银两也不多,驿卒也不上心,桌上杯子看起来像是久不使用也没清洗,实在碍眼。朱徽媞拦住黎瑨,“干什么,这么脏怎么用?”
黎瑨看了看,本想说自己没她那么多讲究,最终却没出声,正要起身要下去拿新的,朱徽媞便道,“我不用了,你用我的吧。”
早前情势所逼,朱徽媞也一直用着黎瑨的水壶,黎瑨粗人倒是没什么,只怕这小公主害臊。果然没等黎瑨反应朱徽媞已经起身到床边放下纱帐才上床,帐外隐隐绰绰可见黎瑨的身影,他身后灭灯,只余窗外月光淡淡的落进来,连他最后的那点存在也不见,仿佛屋内只有她一人。“黎瑨,”朱徽媞禁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黎瑨并未像平时那样应得掷地有声,好像朱徽媞时刻都在下命令似的,声音透着难得柔软的笑意,“嗯?”朱徽媞没答话,黎瑨虽看不到,却明明白白感觉到朱徽媞的笑,“睡吧。”
朱徽媞闭上了眼睛。
屋外静得令人心悸,帐内朱徽媞的呼吸很快平稳,已然入梦,如此深夜奔波,也该累了。门外脚步刚踏上走廊,黎瑨已翻窗开门,应炜面色凝重,黎瑨见状也轻步朝他走了两步,“有动静。”
黎瑨闻言半刻不停转身半开朱徽媞的房门,他翻窗动作极快,却未及关上窗户,应炜已跟在他身后看进来,面色一凛,却并未见黎瑨有什么反应,不由得带着疑色看他一眼,黎瑨不动声色,侧耳暗中还有朱徽媞因疲劳而略显声响得呼吸。黎瑨半侧过身,拦住他的目光,低声道,“怎么回事?”
男子本不会过于在意这种细节,说起正事,应炜也把刚才的疑云忘到脑后,好像也忘了方才路上两人的冲突,正色道,“刚才两个人过了,手上是有功夫的,我已经让人摸出去了,让公主起来准备走。”
黎瑨一点头,应炜也不多停,转身便消失在楼梯口,黎瑨转身进屋关门,屋内外情形与方才无甚差别,他忽然高声喝道,“胆子不小!”,话音未落已猛地窜到窗边,一刀便从未开的一侧窗扇捅出去,肩胛借力几乎将整个窗户撞成碎片,只听顶上瓦片碎响,他并未追击。回身便见朱徽媞已经惊魂未定的起身穿好鞋,黎瑨疾步至桌边抓起行囊,朱徽媞还未反应便拉着她出门,正遇上应炜引着三人上楼,一见他们出来便立即转身往外奔走,为着速度也是给二人让道,朱徽媞给黎瑨拉着跑的脚步虚浮,直觉自己脚下都跑不及,简直要飘起来。
马已候在门外,黎瑨反手将斗蓬披在朱徽媞身上,朱徽媞顺手带上,马上几人见状也自行带上帽兜,黎瑨低声叮嘱,“公主沿路直走别回头,一会儿我会骑那匹白尾棕马追上,公主见到我便跟紧,到时我们会分道而行,公主一定看清,别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