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堂前燕 越山丘 1946 字 8个月前

朱徽媞与黎瑨正待下楼,便见一伙人吵吵嚷嚷的进到驿站院中,二人不及避开,只不露声色地下楼去。

只见几名头戴网巾,腰挎朴刀的布衣人在院中自马上下来,操着口乡音叫驿卒拿水喂马。

二人未刻意避开几人,朱徽媞只若无其事地在门口候着黎瑨牵马来。日光不知何时藏在云后,天边涌着滚滚云浪,如同天上银河给人卸了闸,不出时便要朝人间倾泻而下。

凤阳虽位于淮河中下游地,却较其他地方勉强算的是一马平川,南部尚有山峦,再往北则越发平坦,一直可望见天边,隐隐可见皇陵威势。

朱徽媞本稍稍避着一众人等,只听众人忽然有些喧嚷,隐隐可见两人自驿站门中进来,行云流水般将手中缰绳交于他人。朱徽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竟是日前在堂中见过的出家人与似在堂中见过的一短褐男子同行。

朱徽媞初见他时他坐在桌后不曾在意,此时才发觉这二人简直可以说是高的离奇,足有六尺有余。更何况那和尚手中禅杖通体乌黑,一头如枪尖,穿有铁环,教人难能不注意到。

朱徽媞难免有些好奇,目光不自觉定过去,那短褐男子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生的腰细膀阔,一张圆脸略显黝黑,目光带着几分机警,如锋般削过来。朱徽媞自然不怕,只是那人此举,只引的众人目光皆落在她脸上。

那张明艳逼人的脸,虽稍稍收敛却依旧单纯却大胆的目光,即便是身着平民布衫,只消这双眼睛,便一眼能看出并非寻常女子。朱徽媞片刻收回目光,暗暗后悔自己的疏忽。

朱徽媞再未与他对视,却直觉那男子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几乎只时片刻便举步找朱徽媞面前过来。朱徽媞才思量如何与他交谈,便觉身前一黯。

黎瑨身长六尺,在男子中本已算高挺,只是面前短褐男子比黎瑨还高上几分。好在黎瑨在锦衣卫历练多年,没少与朝中肱骨重臣相对,若是有意沉下脸,一身煞气连朱徽媞难免有几分心悸,岂会将眼前士庶放在眼里。

只听黎瑨声音冷肃,简直能冻死人,“兄台所为何事?”

短褐男子并未立时答话,稍稍矮着眼睛看黎瑨,像是在等黎瑨继续。

黎瑨岂会给他这点小伎俩唬住,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眼睛,丝毫不落下风。短褐男子与他相对半晌,才抱拳道,“不知兄弟与姑娘到中都何事。”

朱徽媞即是未看,也可见黎瑨眼中冷笑,“在下与内子正赴济宁探亲,路过而已,不知兄弟?”

短褐男子听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只和气道,“在下见如此漂亮的娘子孤身一人,只想提醒娘子此地今日不慎太平,还是早些远离的好,若有兄弟同行,”那人目光稍敛,上下打量他片刻,继而笑道,“想必无需在下当心了。”

他这话岂止是无礼,简直轻浮至极。朱徽媞哪里听过这等狂言浪语,只觉得羞愤难忍,顿时火冒三丈,目光自黎瑨肩头越过,沉声斥道,“你这狂徒,怎敢如此放肆!”

她本稍稍侧身像二人站着,此时微微侧脸,一双琥珀色的瞳孔迳自逼视着他。她虽如此呵斥,声音不尖,甚至有几分低沉,却仿佛将周身气压都压低几分,虽再无多余作为,一时间好像真能人唬住。

黎瑨面色不虞,却未做什么表现,只是一手在身后安抚朱徽媞,片刻后才双手持刀抱拳又冷笑道,“如此,在下替内子谢过。”说完再不同这男子寒暄纠缠,稍回头想朱徽媞略显冷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