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这林间行了数日,朱徽媞已有些习惯了这样的风餐露宿,除了偶有不知名的蚊虫让她无法忍受,夜间地面冷硬外,倒挺喜欢这样的清新幽静。
天上又淅沥沥的下着雨,虽为连成幕,却模糊了天地的界限。
朱徽媞一人裹着油衣,支着杖跟在黎瑨半步之后,每步都踩在黎瑨的足迹上,雨落在他的外衣上,就像荷叶上的水珠,翕然之间滑下,仿佛是他背后暗金色的云纹带来的。
黎瑨连个笠子也无,雨水扑得满身满头,雨势渐大,朱徽媞只觉脚下裸岩越湿滑难行,再看黎瑨略显狼狈的背影。她脚步一停,黎瑨未收住脚,在几步之外才回头看她,“黎大人,我们在这里避避雨吧。”
旁有一方灌木长的极密,只间或有雨落下,却不碍事。朱徽媞给这油衣裹得有些闷热,便脱了给黎瑨,黎瑨未立即接了,“公主,山间稍凉,还是穿着,不然怕是要着凉的。”
朱徽媞这几日算是见识了黎瑨的婆婆妈妈,简直颠覆了她早年对锦衣卫的印象,不知道和这锦衣卫说什么好,“七月刚过,有什么好着凉的。”话音未落,便给黎瑨一连环的喷嚏打断。
二人皆怔了怔,都有些忍俊不禁。
打喷嚏的分明是自己,黎瑨却只当是朱徽媞一般,又劝到,“近两年夏日也不如往年炎热,何况这山间本温差极大,下了雨,湿气太重,公主还是当心别给雨淋着才好。”
朱徽媞给他啰啰嗦嗦说的烦了,反而一把将湿淋淋的油衣塞到他怀里,“不知道接着吗,拿的我的手都乏了。”
黎瑨没法儿,只怕那所以内里湿了,朱徽媞一会儿没法穿,又没处搁,只得将那蓑衣展在手里。朱徽媞仅带着顶笠帽,额前稍有不知是林间氤出的水汽还是因方才闷热而生的汗水,她用衣袖擦了擦,只可惜袖子略略泛潮。除了油衣,给小风一吹,倒有几分凉爽。
这南方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像前一刻还细密如斯,一走神间便停了。朱徽媞伸手试了试,已然无雨,黎瑨并未如朱徽媞一般伸手去试,径直走出去,停顿片刻,转身向朱徽媞,“公主可乏了,是否再休息片刻。”
朱徽媞不停还不觉着,刚才停下来避雨时,还真后知后觉有些乏了。她寻了裸石坐下,摘了笠帽,黎瑨收了,也在几步之外的裸石上坐下来。
手边便是稀薄的青苔,鲜嫩浓翠,朱徽媞轻轻抚着,毛茸茸的,像动物的皮毛。
她吃了黎瑨备着的野果,丰沛多汁,极为解渴,略显酸涩,教黎瑨只想起来便觉得牙都都酸倒了大半,也只有朱徽媞这样天生喜酸,才能吃得津津有味。朱徽媞起来玩心,将果子往空里一抛,张嘴去接,果子不出所料砸在脸上,却没想到正正砸在朱徽媞鼻骨上,朱徽媞“哎呀!”一声捂住鼻。
黎瑨本只暗笑她小姑娘心性,却给她这么一叫吓了一跳,弄明白终于再憋不住一张冷脸,朱徽媞鼻子还隐隐作痛,恼羞成怒的瞪他,“笑什么笑,你来。”
黎瑨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朱徽媞给他这反应也都的冷不住脸,却只想看他笑话,不依不饶的要黎瑨露两手,黎瑨拗不过她,也和着她的样子把果子往空里一抛,果子精准的落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