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堂前燕 越山丘 1795 字 9个月前

山间夜雨一直下了半宿,整个山脉仿佛才从山涧寒流中捞出来,还浸着潺潺寒溪。一道深涧横在山间,藤萝凌乱垂髫碾在污泥之中,岩石裸露,刀削一般,一镰七彩虹霓挂在岩间,犹可看出昔日峻美之势。

朱徽媞甚少有机会见着这般山景,她想起幼年在皇城空旷的广场上,总觉得自己渺小的不值一提。此刻定心看这高山巍峨,方觉自己视野的狭窄,天地这样广阔,区区紫禁城一方天空,何其渺小。

朱徽媞一时不备,脚下一滑,那锦衣卫视线并不落在她身上,却像是时时注意着她,出手如闪电一般,立时将她稳住。

朱徽媞哪里这样近的接触过如此阳刚之气的男人,当年同一双皇兄皇弟生活在一起,也因毕竟不是一母同生,不甚亲近,向来注意男女之防。至于太监,没了根的东西,又哪里能称之为男人。

即便是还隔着衣物,也像是被沸水烫了一般,收手斥道,“放肆!”

锦衣卫见她无虞,片刻抱拳道,“公主恕罪,大雨刚过,地湿路滑,多加当心才是。”

朱徽媞略显怀疑地看着他,世人皆知,锦衣卫之流,无一不是六亲不认,心狠手辣之辈,饶是位高权重者,平日里也避让三分。此行护卫多有锦衣卫担任,她虽不至于如寻常人见锦衣卫便如豺狼般又厌又怕,却也有心回避,甚少与其来往。

她再不敢分心,小心翼翼的踩着身前锦衣卫踩过的地方随他往前去,走在前方的锦衣卫突然止住脚步,朱徽媞顾着路,差点赔上了自己的鼻子,怒道,“你又干什么。”

那锦衣卫只稍稍偏了偏头,眉目低垂,并未直视她。他腰间是一柄三尺长的雁翎刀,一按刀柄,刀鞘在她手边。

“公主请拉住刀柄,不稳时也可扶卑职一把。”

朱徽媞略作犹豫,伸手扶住,莫说这锦衣卫瞧着跟个闷葫芦似的,倒是细心。

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手中刀鞘上,刀鞘非她能一手握住,却仍是略显细长,上镶云状暗金纹路,很是精致,因此倒有几分花架子的意思。如此一来,更难看出方才锦衣卫抽刀时那般如虹气势。

锦衣卫虽觉着她握住刀柄,却像是知道她还在打量他一般并未动作,半晌才问,“公主可准备好继续下山了。”直待朱徽媞应了一声,才又一步一个脚印的带她往低处行去。

“你叫什么。”二人出了灌木丛,朱徽媞被安排着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玄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凝神立在河中。

那锦衣卫本就一动不动,只是听了朱徽媞话,却还是明显僵了一僵,也不回头,答道,“卑职黎瑨。”

“黎瑨,”朱徽媞低声重复一遍,又好像是再叫他,继续道,“你在锦衣卫做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