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不知道脏洁,什么都喜欢往嘴里塞,确容易食到不洁的东西。想当然的以为是下人的失职,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受这么大罪,吴财主气不打一处来。碍于西靖和东宁在场,不好发作,捺着心中的怒火问西靖道:“依公子看,这虫治得治不得?”
他年近半百,女儿倒生了不少,唯独儿子,可以说是养一个夭一个,去年才新丧了一个儿子,眼下只有这个病子在膝下,唯有尽力医治。腹中害虫的人他也见过,跟儿子这个完全不一样,想儿子应是极严重的了,他也吃不准能不能医得好了。如果医不好……他之前放纵,早被掏空了身子,可没身体再生一个了。
几乎是求西靖道:“还望公子多多费神小子的怪症,只要医得好,不管多少银子,小人都愿意酬谢的。”
西靖淡淡地回了句放心也就罢了。
晚上,西靖在前堂由吴大财主和县里几位有头脸的豪贵陪着饮宴,东宁独自在客房用饭。吴大财主原欲打算让他后院几位夫人、小姐陪东宁用饭的,被西靖以她怕生为由推掉了。
东宁的胃口不是很好,一来吴大财主府上的庖夫可没有西靖的好厨艺,二来想到满肚子虫的吴小公子,她也不是很有食欲,随便动了几筷子,就让丫头将饭菜撤下了。
天已完全黑下来,吴府里火红的灯笼高高挂着,和风细细,送来前院隐隐的丝竹之声。侍女在院中来往穿梭,各种忙碌,恍惚中,竟让东宁产生了身在安魏王府的错觉。她抱膝坐在檐下的阶上,脸枕着手臂,侧着头看檐角吊的红灯笼发呆。
西靖宴罢归来,东宁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一只,缩在檐下,似失去庇护的野猫,看着怪可怜的。他在她旁边坐下,灯笼的光芒投射在她紧闭的双眸上,反照出晶亮的水光影像。
哭过?他皱眉,凑近她的眼睛细瞧了瞧。眼底的泪渍未干,覆面的巾帕上仍有水痕。垂头想了想,他伸臂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东宁睡得并不沉,哪怕他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仍是弄醒了她。察觉到人在他怀里,她整个人一僵。
西靖感觉到了,知道她是醒了,低头看向怀里的她。
东宁亦看着他。
“怎么坐在阶上睡着了?”他问。
东宁心里不适,不想说话,只安静地挣扎着欲从他怀里起身。西靖不放,也不说话,只看着她,似在等她回答。
东宁拗不过他,只好妥协回道:“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西靖又问:“在这还习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