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悬崖浓雾之间，两人遥遥相望。

他的双眸幽深不见底，看不出喜怒，声音也很平静，风从悬崖下逆吹而上，他绣着繁复流纹的衣袍在风中拉拉作响，空气却像凝固了一般。

洛清吟心里一跳，眉梢微扬：“在这儿看风景不行吗？”

听到她含着刺一般的话语，紫云宸神色如常，足下轻轻一点，掠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在悬崖往下十尺左右的位置，一个大约五尺长宽的凹壁，迎面悬崖，感受狂风浓雾，清晨可看日出，既是修炼的好地方，又是思考人生的安静场所。

凹壁容一个人时刚好，容两个人略挤。

尤其是在紫云宸周身充满冷冽清寒气势的情况下。

洛清吟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一瞬间几乎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深知他是什么人，和他决裂之后，她就一直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着距离，避免落单。

然而，为了主身灵身合体，她还是无可避免的地落单了。

可下课之后，她主身明明特意甩掉他才过来……

紫云宸微微旋身，在她身边盘膝坐了下来，膝盖抵住了她的大腿，她不得已往后让了让，给他多一点位置。

见她在看他，他朝她淡淡一笑，线条优美而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反而沁着深深的凉意，“小猫儿，我们谈一谈。”

洛清吟不自在地撇过脸，强硬道：“好聚好散，有什么好谈的？”

“是吗？”紫云宸唇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声音低沉而清冷：“本王在你眼里，是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么？”

听出他声音里隐含的怒意，洛清吟淡淡道：“我也是有付出过感情的。”

“呵……”紫云宸凉凉地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显得更加冰冷，“小猫儿，你的意思是，你的感情收发自如，想爱就爱，不想爱就一脚踹，是么？”

洛清吟下意识地想开口，话到嘴边却发现进了他话语中的圈套。

不管怎么说，都是错。

或者留下她的性命，等过了难关，再找一个失足或者落湖的借口把她给灭了。

明妃愿意留下她，并把她送到宫外，已是天大的恩情。

再说，明妃愿意把锐明军交给她，也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只要明妃不抛弃她，洛清吟依然愿意保对方一世平安喜乐。

“娘，如果你不想在宫里生活，我毕业之后，就把你和枕霞殿里的人一起带出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或者养老或者追求更高的修为，或者环游沧云大陆。你觉得呢？”

明妃终于摆脱了藏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又没有出现预想中害怕的事情，很快就解脱了，温言道：“你距离毕业还有几年呢，让娘先考虑考虑，在你毕业之前，娘给你答复，好不好？”

洛清吟爽快地应了下来：“好。”

想了想，她又叫了一声：“娘。”

明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孩子。”

洛清吟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娘，晚安。”

夜已深，月华西斜，光芒映在纱窗上，留下浅浅的细碎光芒。

明妃极少睡这么晚，且情绪大起大落，平静下来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洛清吟睁着眼等她的呼吸变得清浅悠长之后，悄无声息地下床穿衣，解除房间内的防御阵，起身掠到了皇后的寝宫。

姜大将军府倒下去之后，虽然洛擎天没有废后，皇后却如坐针毡。

洛清吟到达皇后寝宫时，皇后正在做噩梦，惊恐的叫声十分凄厉。

“亏心事做多了么？”洛清吟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衣袖一挥，在她床榻上布了一个幻阵，旋即飞身而出。

以后，皇后会夜夜困在厉鬼索命的噩梦之中。

除非死，否则无休无止。

没有再理会她，洛清吟悄无声息地掠到了明月殿……明妃当初所住的宫殿。

没有去打扰如今殿内的妃子，洛清吟尽自找到当初高嬷嬷埋下蛋壳的地方，在方圆十尺之内布了一个防御阵，取出碧团，手一晃，碧团便液化成滴重新结成一把碧透的小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