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043章

罗建设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扯了扯衣服,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寒露,“陈寒露是吧,我是罗建设。”

陈寒露莫名其妙的看着罗建设,轻声嗯了一声,对罗彩凤道:“彩凤,你们来帮忙我真是太开心了,那里把土豆上的泥给扒拉了吧,罗建设是吧,你快点刨,这天都要黑了。”

罗彩凤下意识的蹲下来扒拉土豆上的泥,“我说寒露……”

陈寒露站起来,撑着锄头,歪着头打断她,“彩凤啊,我就是把你当朋友我才说实话,前天海里被救起来,我就发了高烧啊,到现在还手脚没劲,要不是家里等着吃,我也不会大晚上出来挖,你们来就好了,我就省力多了,对对对,泥巴要扒拉干净!”

陈寒露虽然不知道罗彩凤和罗建设要干什么,但是总归没什么好事,罗家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家,不过免费的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我说陈寒露……”罗建设挥了几下锄头,皱眉看着陈寒露,不应该是这样啊,陈寒露不应该让他别干活,然后崇拜的看着他吗?

“彩凤她哥啊,快点刨啊,你不是来帮忙的吗?等你们刨好了再帮我背回去,这么些土豆我可背不动……”罗建设一抬头,陈寒露就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

爱吃爱吃爱吃:是未婚夫!

……

弹幕区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可是陈寒露不能回答。

“彩凤啊,这些事都过去了,就别提了,你今天专门在这等我有什么事情吗?”罗彩凤以前是梳着大长辫子的,几天不见,居然剪了齐耳的革命头,难怪刚刚认不出来。

“我不是来等你的,我就是来看看。”刚刚还说的唾沫横飞的罗彩凤顿时低下了头,她牙齿咬着下嘴唇,小声道:“我就是来看看牛,我之前和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吗?过几天天气暖和了就要春耕,你有没有和你大伯父说啊?”

说什么?陈寒露扒拉了一下记忆,愣是没想起来,看来记忆是别人的就是不靠谱,总有些事总有些人想不起来,她不好意思的说:“什么事?你再说一遍,我昨天掉海里发烧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你忘了?你明明答应了我跟你大伯说,把放牛的活给我,你怎么忘了呢!”罗彩凤一下子就急了,之前她一直在学校上学,没干过农活,现在学校都停课了,她只能出来上工了,种地插秧的事情又累又脏,她实在不想做,想来想去还是放牛最轻松,拉出去吃吃草再拉回来就好了,连牛棚都是隔壁两个反、革命臭老九干的,这样好的差事好多人盯着呢。

这么一说陈寒露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事,要说原主也是个缺心眼的小姑娘,这种事情就这样随随便便答应了人家,放牛的活计多少人都抢着要呢,你凭什么一问大伯就给啊,陈寒露一边把食槽里发黄的草料倒掉,换上了牛棚里还剩下的新鲜草料,一边说:“彩凤,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了忙了……”

“你怎么不能帮忙啊?生产队大队长是你大伯啊,你说一句话的事情……”罗彩凤上前了两步,想去拉陈寒露,又看见陈寒露熟练的干活,慢慢愣住了,难以置信地说:“今天怎么是你来给牛换草料?”现在农闲,又还是正月里在,正经的村民都休息了,这牛棚里的牛应该是隔壁的两个反革命在暂时照顾的。

“因为昨晚我大伯把放牛的活给我了,彩凤啊,你也知道我爸没了,我妈又走了,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总得赚公分养活自己啊……”陈寒露可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何况现在放牛的活自己在干,自然不可能让出来。

“寒露……你哪需要出来,出来赚公分啊……”罗彩凤被陈寒露的直接噎到了。

陈寒露看了她一眼,觉得眼前的姑娘是个缺心眼,“我不赚公分吃什么?”

罗彩凤呆愣的脸上一下子有了神采,大大咧咧地说:“寒露,你是不是傻啊,你没饭吃,就去你大伯家吃啊,你大伯家条件那么好,总少不了你这一口,就算你大伯不肯,你奶奶忍心看着你饿死,你爸可就你这么一个闺女,你奶奶可是舍不得。”她挑着眉,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

陈寒露为这样的三观抹了一把汗,这都是什么朋友啊!她实在懒得和眼前的小姑娘说下来,摆了摆手道:“我总不能靠他们一辈子,彩凤,这事我帮不上忙,你看我小胳膊小腿的,别的也不会干啊……”

“你怎么这样啊!”罗彩凤跺了跺脚,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你以后别和我玩了,以后没了我,看谁和你做朋友!”她一边说,一边就往牛棚外走去,按照平时,这话一说出口,陈寒露保证服服帖帖的。

“我这哪有时间交朋友啊,这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彩凤你别走啊,我午饭上你家吃行不?”陈寒露在牛棚里幽幽的说。

事情的发展不是这样的啊!在牛棚门口等着陈寒露去劝她的罗彩凤,顿时气得脸都歪了,不是应该感恩戴德的把她迎接回去,然后把牛棚的活计让给她吗?罗彩凤第一次觉得陈寒露不好控制了,她也是有脾气的人,这回真的一跺脚,跑回家了。

可算是耳根子亲近了,陈寒露撇了撇嘴,从小到大,因为陈三强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陈寒露吃的用的都是不缺的,可是罗彩凤从她手里挖走了多少东西,大到花手帕红头绳,小到一颗水果糖,现在还半句好话没有,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此为防盗章“大哥……大哥你这话我不爱听,现在就是革委会最厉害了,谁不想搭上革委会的船?”陈二强从小就有点怕他大哥,即使现在快四十的人了,还是打心底里发憷,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嘀咕道:“那也要看有没有本事,我家带娣就有本事。”

“既然这么有本事,这样的光我们陈家不敢沾,你陈二强自己沾去吧。”李老太把嘀咕声听了个满耳朵,忍不住冷哼一声,她知道革委会的人权力大,厉害,可是她也不想沾上,看看村里住在牛棚里的那两个□□,听说是什么大学教授,就是老师嘛,老师教人知识多好的事,现在被革委会关在牛棚里,时不时要拉出去□□,那些人就像一条疯狗,你根本不明白它为什么咬人。

这个孙来福以前看着是个好小伙,又当了兵,以后是大有前途的,现在看来却是个不怎么样的,要不是早就和寒露定了亲,她是不会找这样的小伙子当孙女婿的。

“虽然陈家分家了,我还能做的了主,这件事到此为止,没上工之前带娣不要出门了,等开春了,我找个厚道人家,让带娣嫁过去!”李老太说话掷地有声,直接把这件事板上钉钉了。

这不是陈带娣要的结果,现在附近的几个村子,哪个比得上孙来福更有出息?当兵三年就升官了,听说以后级别高了,还能带着老婆随军,一个月工资就有二十八块!以后转业了就是城里人,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不想嫁给一个手上脚上都是泥的老农民,现在外面人都知道孙来福没看上陈寒露,看上了她陈带娣,她要是不能嫁给孙来福,她不被笑死,也没有好男人再愿意娶她了!

“奶奶,你不能这样事事都偏心寒露,我也是你的孙女,凭什么我只能嫁给农民,陈寒露就能嫁给来福哥,你以为我嫁出来来福哥就会娶她,根本不可能,就凭着她没了老子爹,老妈是破鞋,就一辈子没人要,别说是来福哥,就是村口的王大傻,人家还嫌弃她臭呢……”

话音刚跌落,李老太就一个箭步上前,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陈带娣的脸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她憨厚勤快的小儿子才没了一个月,陈带娣的话是往她心窝子里捅刀啊,小儿子刚走,她女儿就被人指着鼻子骂破鞋,没人教,最难过的不是陈寒露本人,是李老太,她气得浑身颤抖起来,抓起门边的铁锹就往陈带娣身上打,门口的二伯娘徐芬发出一声尖叫,壮硕的身体竟然冲了上来,想撞开李老太。

“要打打我,妈,你是要欺负死我们啊,我们家带娣命苦啊……”

“二弟妹,你干什么?”

“妈,小心……”

“奶奶……”

一时间,堂屋乱成了一锅粥,就在这样慌乱的时刻,墙根处站着的一个小姑娘,咬了咬牙,转身冲出了屋子。

屋子里,陈寒露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木板做成的大门就被拍得砰砰作响,睡前她栓好了门栓,所以敲门的人进不来。

“堂姐,堂姐你在不在?快来救救我姐姐,我姐姐要被奶奶打死了……”门口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边敲门边发出呼喊声。

陈寒露拉过被子上的棉袄披上,才手脚发软的从床上爬下来,慢慢的挪到门口,打开了大门,门一打开,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人她认识,是二伯家的三女儿,陈盼娣,她一看见陈寒露开了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她的裤脚道:“露露姐,求求你救救我姐姐,我知道我大姐做的不对,孙来福是和你定了亲的,可是现在奶奶要打死她,你救救我大姐,我以后挣钱了都给你好不好?我以后天天来帮你干活好不好?”

陈盼娣语无伦次的求着陈寒露,陈寒露听了几句就听明白了,得了,还是孙来福的事情,她也不忍心让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跪着,连忙把她拉起来,“走,我跟你去老宅。”其实这件事陈寒露是想解决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不是原主,遵从着定了亲就应该嫁,被抛弃了就自杀,她有了原主的记忆,对孙来福其实挺厌恶的,不喜欢人家姑娘,就好好的退亲在找别人,这直接和她堂姐搞在一起,又嫌弃未婚妻年纪小,身份不好,这算什么事?妥妥的大渣男,比起陈带娣,这孙来福更坏。

“谢谢露露姐,谢谢!”陈盼娣终于破涕为笑,拉着陈寒露就往老宅跑。

陈寒露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不停的在后面叫:“慢点,慢点……”走近老宅门口,才看见围了一大圈的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说的热闹,一看见陈寒露都像是按了暂停键似的,一个个都没声了,眼神古怪的看着她。

即使不是本人,陈寒露还是觉得非常尴尬,她快速的进了院子,还没走到堂屋门口,就听到奶奶怒气冲冲的声音,“你说我偏心,好啊,我就偏心了,手指还有长短,我偏心怎么了……”

陈寒露终于来到了堂屋门口,农村里没有白天关门的习惯,堂屋的大门洞开着,她一脚踩在门槛上,逆着光看着众人,话却是对李老太说的:“奶奶,把我和孙来福亲事取消了吧,我不愿意嫁给他!”

“你说什么?”坐在地上的陈带娣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句。

陈寒露看着眼前的大堂姐,她已经十七岁了,正是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纪,皮肤比旁人白一点,身材也玲珑有致,是个漂亮姑娘,也怪不得孙来福喜欢,和她比起来,自己确实像个没发育的小豆芽,陈寒露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没听错,我要和孙来福退婚,我不愿意嫁给他!”

罗彩凤越想越生气,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奇异的念头,她冲她妈笑起来,“妈,大哥的事不能着急,找个合心意的嫂子不容易,我说眼前就有一个人很不错,我们以前都没注意到。”

“谁啊?”王寡妇上了心,凑近罗彩凤问。

罗彩凤一挑眉毛,“妈,就是陈寒露啊,陈寒露今年十四,我哥十七,两人年纪不是刚好相配吗?”

王寡妇一听陈寒露,没什么兴趣,在凳子上坐下来撇撇嘴道:“我说是谁呢,陈寒露她妈跟人跑了,现在都说是破鞋,这样的媳妇我可不要,我说彩凤啊,你安的什么心啊,那是你亲哥,你就不盼着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