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还以为陈家多厉害呢,还不是两三句话就服服帖帖的了。”走在回家的路上,孙来香还在笑话,“还想要三转一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家。”
吴素香只掏了十五块钱彩礼钱,心情大好,撇了撇嘴道:“就是不肯他们能怎么办?还没结婚就跟了我们来福,我们还没嫌弃带娣是破鞋呢,她不嫁给我们来福,还有哪个男人敢娶她。”
这两人正得意,陈二强家却没那么高兴了,徐芬见人一走,连就拉下来了,“你怎么回事?十五块钱你就答应了,十五块有个屁用,最少也得五十!早知道就十五块彩礼,我当初就应该答应我娘家嫂子,她说了给五十呢!”
陈二强白了徐芬一样,“臭娘们,你懂什么?带娣嫁给孙来福是为了彩礼吗?是为了革委会的关系,钱以后哪里挣不回来,革委会的关系是想攀上就攀上的?别跟我提你那个傻侄子,你要想要那五十,招娣也十六了,招娣说给他不就好了!”
“我不懂,我就知道钱拿在自己手里安心!”徐芬厉害是厉害,但是家里还陈二强说了算,她就算不肯,也只能心里嘀咕两句。
陈寒露不知道这些,把牛牵回牛棚,她就下工了,她提着一篮子新鲜的野菜,回了自己家,前两天二堂哥又送来了十个野鸭蛋,刚好从陈大妈家买来的粮食你们还有五斤面粉,她今天准备包包子吃,野菜鸭蛋馅的。
她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黄历,上面有个被圈起来的日子,那就是二月二,这是和秀荣嫂子约好赶集的日子,就是明天了,反正空间里放的住,陈寒露准备做包一点,给大伯家和陈大妈家送去一些,剩下的留着慢慢吃。
野菜有一股子苦涩的味道,要想做的好处,还挺麻烦,要择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嫩尖,用水烫熟,再拌上各种调料,正在陈寒露用力搅拌着馅料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敲门声。
陈寒露以为是秀荣嫂子,也就没多想,应了一声就跑出来开门了,门一开就傻眼了,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大妈,穿着藏蓝色土布大棉袄,长得精瘦精瘦,手上提着一个篮子。
“请问……你是?”陈寒露印象里没这个女人。
大妈露出了一个自以为爽朗的笑容,眼珠子朝院子里面瞄了瞄,“寒露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彩凤她妈啊,就住你家旁边,站在门口说什么,我们进去说吧,你看,大妈给你带了点吃的。”她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露出了两个发黑的窝窝头。
“亲家大姐,这话不能这样说的,当初是来福自己说看上了我们家带娣的,为了来福和带娣的事情,我们家可赔了陈寒露一百斤粮食,现在村里人都知道我们两家的事了,你们怎么说这样的话了。”徐芬一张肉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刚刚装的和气一下子绷不住了。
孙来香鄙夷的笑了笑,“一百斤粮食?亲家母,你这话还真敢说,一百斤烂番薯还好意思说,丢人都丢到我们村了,你今天要说粮食的事,我们还真得好好说道说道了,我们孙家也赔了十块钱给陈寒露,十块钱,能买多少番薯?堆到大门口都压死人!”
陈二强在一旁没有说话,狠狠的吸了一口土烟,咬了咬后槽牙,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吴素香和孙来香今天过来根本不是好好议亲的,“亲家母,那你们是怎么样一个章程?我们陈家在海源村也是有头有脸的,我大哥还是生产队大队长,要是真闹起来我们也是不害怕的!”
陈二强本来就是小混混,扁着嘴歪着头无所谓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唬人的样子,吴素香和孙来香俩母女心里也有点害怕。
“对,我们也是不怕的,我们陈家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人多,出门一叫唤,表兄弟也有十几个!”徐芬也回过神了,嘿,差点被这俩老娘们牵着鼻子走了。
吴素香干笑了两声,“亲家公说的是这个道理,我们孙家也是讲道理的,都说了结亲家,怎么会闹事呢,我家来福和带娣这事确实不光彩,我们村里也都是难听的话,我们听了也是心里有气的。”吴家是外乡来的,就孙来福一个男丁,前几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孙来福当兵后,日子才好过起来,农村里,谁家兄弟多,谁家就底气足,吴素香肚子里呕着气,却只能赔笑。
徐芬白了一眼,嘀咕道:“谁心里没气……”
“胡咧咧什么!”陈二强厉声打断徐芬的话,“那些话以后两个小年轻结婚了,谁还记得,亲家母,你就说说,你们老孙家准备怎么办?”
吴素香不说话了,孙来香笑道:“我们家里都商量了,礼金我们给十块,另外衣服一身。”
“十块?你们也好意思说,三转一响呢。”徐芬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道。
“十块钱不少了,亲家母,我家来福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几呢,本来我们准备给二十的,这不,赔了十块给陈寒露,都是你们家的人,给谁不是给啊。”孙来香看徐芬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嘴上的话却是半点不饶人,“三转一响?我们给了三转一响,亲家母你们给什么陪嫁啊?都是新社会了,这些四旧的怎么还没破除啊,我男人表兄弟在革、委会上班,要不要去好好说道说道。”
徐芬感觉孙来香的话就像一大团棉花塞进了她的心口,上不去下不来,这破四旧的话不是当初他们家对陈寒露说的吗?怎么现在变成了堵自己的理由?
提起革委会,陈二强有点怂,在海源村有陈大强这个当生产队大队长的大哥,他还真什么都不怕,但是要是碰上了革、委会,他也只能认怂,他啪嗒啪嗒吸着土烟道:“亲家母,这也太寒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