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罗钰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一般来说两军谈判不会就这么直接打起来。他来得匆忙,武器都还在库房,身上只带了一把刚从鬼子那缴来的小手枪。就像罗钰说的,真的只是来找回面子的,那些子弹都没管别人,颗颗往他身上招呼。也不打要害,就打些无关痛痒的地方。
张云来想往回撤,但回去的路空旷无比,没有躲避的地方。穆水琼和周静语在刚才罗钰打第一枪的时候,就被寨里的老人拉到了旁边。别人想当人肉沙包都不行,子弹无眼,打张云来不打要害不代表打他们不打要害,不小心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云来只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又不敢往回跑。他站在这里人家瞄得准,他动起来那可就是移动靶,一个不小心就是断手断脚的事。不就是被人羞辱吗?还不是要自己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张云来感觉过了很久,其实罗钰这边感觉就一小会儿的事。看着张云来身上的衣服被血渗透了,感觉差不多就准备收兵了。“停,差不多了,撤吧。”他们排今天休息,晚上零点以后还要去巡逻呢,可不能累了大家。
“阿来。”见罗钰她们退走,周静语泪眼婆娑地跑到了张云来身边,帮他查看伤势。她出国学的是西医外科,国外的导师都夸她有天赋,但真枪实战的场面是没有见过的。
之前去的时候,是家里花钱找国军派了一小队兵送她去的,这一去就是五年。回来的时候也没想过国内会这么乱,那日遇到日军,可以说是遭到了这辈子的第一次惊吓。她没想过,以后这样的日子还会很多。
“云哥。”穆水琼也不示弱,她不懂医术,就在旁边候着,为周静语打下手。
“别担心,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张云来笑了笑,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变得呲牙咧嘴起来。“嘶,这帮龟孙,下手真狠啊。军队就是跟我们不一样,子弹跟不要钱似的用。”说是这么说,但他眼底闪过一丝愤怒,这个仇不报,他还怎么混下去?
“阿来,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周静语一边小心地用剪刀剪开张云来的衣服,一边掉眼泪。“我出国以后,家里来信说给我找了个未婚夫,盲婚哑嫁,我是不愿意的。后来我就忘记了,谁知害你因我受伤。”
“别哭,再哭就变丑了没人要了。”张云来抬手,用大拇指把周静语的眼泪抹得一脸到处都是。
“云哥,不能怪周姑娘,要怪你就怪我吧。”穆水琼不会让周静语一直抢风头,要改变张云来对她的印象,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还得打感情牌,不然怎么能争得过留学回来的周静语。“毕竟这事是因我而起。”
“那会儿我听周姑娘说想家了,我就想派个人去周家报个平安。但是转念一想,怕他们不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我同为女性,去的话会可信一些,我就自己去了。谁知路上遇到野猪,我一路逃跑,碰巧遇到国军的队伍在巡逻,是他们救了我。”
张云来和周静语都看着穆水琼,等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