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真能干,在家里时是不是也常做饭呢?”
傅云茵削面的动作顿了下,应了声‘对’,复又继续动作。
她对张翠花说了谎。
有爸爸哥哥宠着,她自幼到大没下过几次灶房。
基本上,她是个不会烧柴做饭的人。
可现在为什么会,且特么会烹调料理,无非是上辈子的机遇罢了。
上辈子她因为家人宠,根本什么事都不用干也不会干,活的像公主一样。
可下乡成了知青后,又岂是不会就行了。
什么事都得轮着来。
烧饭这事根本避不了,不会做饭的她,糟蹋了不少粮食也餐餐黑暗料理,甚至连食堂差点也给烧了,那时没有一个知青敢让她再做饭。
于是,她成为知青里唯一不用轮值做饭的特例。
这点到她嫁给卓子敬也是一样。
真正让她得以改变的,是在她读完工农兵大学后,在国家分发单位上,不愠不火的那几年。
当知青那几年太苦了,加上以前吃食有限又单一,在可以花钱吃的更好下,不需负担家计,所赚就供自我花销,于是她在吃食上很舍得花。
她不会做饭,自然只能外食。
单位附近摊贩没一家不受她光顾过。
也因她天天光顾,摊贩老板各个看见她,笑的灿烂也招呼的特别勤快。
然而外食族最怕一成不变的饮食,直到她找到一家天天贩卖不一的摊贩,她也成了那摊子日日报到的老主顾。
她最常和那位摊贩老头问的是‘老板今天又弄了什么好吃的呀’,而老头那满上皱纹的老脸上,则会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回她‘吃了就知’。
老头的手艺非常好,那种好,不是只有单纯的好吃,而是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人吃了便控制不住的想再来一碗。
哪怕已是吃撑。
于是和摊贩老头熟稔后,见老头年纪这般大了也无子女,她得空便会去帮忙。
时日一长,她这个做饭会烧了灶房的人也磨出了点水平。
那时老头身子已不是一个差字可以形容,几乎只能躺在床上的他,见她这块顽石终于长进,便将衣钵托给了她……
她的厨艺便是这样来的。
***
忙碌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
傅云茵见张翠花开始备晚餐,不敢多占用人家的灶,动作麻利的将榨好的猪油另外放,抹好盐巴的瘦肉下锅煎,随即去捞面,让出一口灶出来。
削的薄厚适中的面条被她舀了些卤汁下去拌了拌。
扑鼻的香味惹人食指大动,傅云茵尝了一口──嗯……味儿虽是因为香料短缺了几样没那么优秀,可吃起来还是不错!
傅云茵唧溜着面条模样,差点没把张翠花给馋死。
而这丫头也精的很,立马递上了碗筷,嘴甜的说着:“婶吃看看,可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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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三人说话的当口,老大媳妇和傅云茵谢着糖的事,要她别这般客气。
傅云茵知晓这对夫妻不是那种会占他人便宜的人,便也点头,“我知道了大嫂,没事的,初次见面给孩子的见面礼,不要有负担。”
“不过我刚承诺他们,乖乖的,饭后再给一颗糖,所以……总不能让孩子失望。”
闻言,老大媳妇也就不纠结了。
毕竟是对方的心意,也是美意,再说,简直不上道。
老大媳妇对傅云茵的感觉还不错,见孩子俩今天吃的特别开心与满足,便打趣的说着,“今日托妳的福,这一顿与过年无异……”
“不就是个接风吗?杀了这鸡,以后不就没蛋?”
一句不和谐的声音猛地岔了进来,此时饭桌上听到的人,无不是愣了下。
那人彷佛不知觉,也似刻意般,兀自道着,“妈也真是的,就是个外人,宰什么鸡呢,这一下少了只鸡下蛋,这一天两天的累积起来……”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人却是听不下去。
本是要挟入自己碗内的菜,一下就塞入她碗,也斥着,“这么多吃的还不堵了妳的嘴!”
被自己的丈夫轻斥,陈玉萍面上有些尴尬,却也?着。
“我这不是为了我们家壮壮吗?他四岁了,正是长身体……”
“还不闭嘴!”卓子辉没好气的喝道,平时看着和善的面容,此刻板起,简直与他那严肃的父亲一模一样。
“我……”
“还说,不吃就给老子滚回房,别在这丢人!”
都在一厅吃着饭,老二夫妻俩这动静怎么会没人注意到呢,只是不好插嘴罢了。
不过这不好插嘴是指别人,张翠花可不。
从头听到尾的张翠花当即是拉下了脸,“老二媳妇说这啥话?!是说我这个奶奶苛扣了孙子们的口粮了?”
“五只鸡,杀了一只还有四只继续下蛋,孩子们一天一颗,怎么的都不会少掉份额,妳紧张什么?”张翠花冷冷的看着陈玉萍。
不就是宰了只鸡吗?
还委屈上了?
委屈什么了?
她又没苛扣孩子口粮了真是!
“我……我……”陈玉萍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不过就是说说……
卓子辉重重的将筷子拍在桌上,怒声道:“我什么我,还不滚进去!”
才四岁的壮壮,夹在夫妻俩的他,立马被这近似拍桌的行为与吼声给吓哭。
“呜──怕怕……”
这一哭,卓子辉更烦了,只觉最近没件顺心事,直接抱起儿子拖着老婆,“爸妈,我们吃好了,先回房了……”
“等等。”
孩子还在哭,卓子辉以为自家爹叫住自己是因为不高兴,只能安慰着哭泣的儿子并抱歉的说着:“对不起了爸妈,玉萍不懂事才会说些有的没的,她没什么意思的。”
卓子辉如此以为,却不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