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声音不但轻巧,而且沉稳,一定是脚跟落地以后,脚掌才站稳,不但没有声音,而且间隔的节奏都几乎相同。
只有一个平时生活非常有规律,非常严谨的人才会这样行走。
现在脚步已经往这边走过来了。
看来付唐的运气还不太坏,他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剑,闭上眼睛,脑中已经勾勒出每一幅画面的细节,计算着每一刻的变化。
脚步声又一次停下来的时候,付唐知道将军正好站立在洞坑的旁边。
而且将军恰好就停了下来,在这里也许他看到了正好要修剪的花枝。
不过他不确定将军是面向他还是背对着他,如果够幸运的话,当然希望将军恰好面向他。
他的剑的目标是要刺进将军的脖子,面向他的话,机会当然会更多一些。
这样掀起的泥土可以迷住他的眼睛,遮盖的木板可以当做盾牌,挡住隐藏在背后的剑。
他算着时间,将军停下来,最多等三息的时间,就是他弯腰的那一瞬,这个时机,他的心思和眼神都一定在花枝上,防备就是最弱的时候。
天色虽然有些昏暗,但是依旧有雨丝。
就是这个时间,就是在这一瞬。
付唐已经挺跃而起。
泥溅、叶舞、剑出。
无论是谁,遇见这样的情况难免都要慌乱,都要惶恐。
在这一瞬间里,付唐已经看到了很多东西。
光线果然柔和,雨丝果然飘舞,将军也果然是面向着他,泥土飞溅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一凛,好像并没有看见木板后面的寒剑。
剑躲在泥土之中,直接刺向脖颈处。
剑疾如流星,几乎不会有人能够抓住它,剑锋刃如雪,就欲沾上咽喉处的血管青筋。
一切的条件都好像如付唐意料之中那么完美,但是付唐却觉得仍有什么不对。
因为他没有看见将军眼神里的恐惧和绝望,反而是那么平静,平静得就像一泓秋水,一丝波纹都没有。
这绝不是一个无力反抗的人应有的表情,也不应该是一个将要死去的人应有的眼神。
跟着将军就动了,他的身形微微一错,左手已经用不可形容的速度搭上了隐藏着的剑身,就好像毒蛇吐出的信子,迅疾的叼住了剑脊,右手已经一拳击开纷乱的泥土,打在付唐的胸口。
泥土还没有落下去的时候,付唐已经飞了出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看上去付唐就像个玩着木剑的孩子,刺向一个成年人的游戏,可是只有他才知道这一击已经是他最完美的一剑。
无论时机、速度、准确、力道,都是他有生以来最完美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