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将萧月吟当做徒弟,阡誉一直都把他当做友人看待。两人年纪本就相差无几,几年相处下来自然结了不少情分,只可惜连为他送别的机会都错过了。
他脸上的情真意切让叶枝为之动容,她忙安慰道:“你反正也是闲着,日后有得是机会去见他。”
阡誉却不尽然,“他此次回国保不齐又会被送到其他国家,行为举止都被约束着,我如何好再见到他呢?”
一直被两人忽略的叶徐之耐不住了,他淡淡地开口:“日后萧月吟被送去哪国做质子,朕也送你去吧。”
“微臣一个小小的虚名将军,如何能被送去做质子呢?”阡誉闻言登时哭笑不得。
“将军又如何?日后,朕要让大宋的每一个百姓都成为他们炙手可热的人物。”叶徐之夸下了海口,叶枝也跟着打趣道:“有野心是好事,但注意别成为妄想。你以为他们吃了大宋百姓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啊?更何况,你要是将阡大人送去做质子,就不怕阡决将蜀北搅得天翻地覆?”
“有何可怕?他敢造反,朕就御驾亲征去将他捉回来!”叶徐之喝了口酒,含糊不清地说。
“彼时谁帮你守着京城?”见他有些得意忘形了,叶枝不禁又问道。
“宋丞相、罗太尉,还有朝中一干重臣,况且你也还在京城。……”
“行了。别琢磨这些不可能的事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了这么多,还是叶徐之不想被皇位捆在这里吧。
叶徐之只好讪讪地住了嘴,将腊梅酒一口饮尽,又将魔爪伸向了酒壶,叶枝眼疾手快地将酒壶夺了过来,“一杯就够了!皇兄还有奏折要批吧?”腊梅酒虽不烈,喝多了也会使人头昏眼花意识模糊。
“最近没什么事,奏折里也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费不了多少功夫。”叶徐之哀求道。
叶枝铁面无私地拍下他的手,反而将酒壶交给阡誉,阡誉也欣然接受:“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叶徐之满怀怨念的眼神下,两人一同告辞离开了藏机殿。途中,叶枝忽然道:“阡大人今日回府打算做什么?”
阡誉惊愕地看向她,似是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问起,只好说道:“今日起得早,回府应该洗漱一番便歇息了。”
得到回答,叶枝点了点头,正打算告辞之时,便听阡誉道:“公主何时将隐卫收回去?”
“……”倒是她疏忽了,阡誉的武功不比隐卫差,就算一开始无法察觉,久而久之总会被发现的。
“明日。”叶枝道。
“那微臣先告辞了。”阡誉拱手告辞,也知道多说无益,在得到叶枝的首肯之后就离开了。
叶枝立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他的白发与周边景色相得益彰。他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拿着酒壶,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阡誉是个可怜人,他和萧月吟同病相怜,所以才更惺惺相惜。
他是个极其重情义之人。自认为亏欠了阡决,所以他可以将自己的地位拱手送人;宣成帝救过他们兄弟二人的性命,所以他们对大宋以性命相护。
这寂寥的京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从前有阡决,如今有萧月吟。
心中的思绪万千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所幸的是,他还能再活着见到阡决和萧月吟。
转身而去,浅浅足印也终被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