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吟离开了京城,叶枝不仅是不舍,同时还松了口气。
她先前几乎认定是萧月吟杀害了阡誉,可是萧月吟并没有动向,如今他一走,叶枝才真正放下心来。至于其他人,阡誉本身武功就高,再加上叶枝派自己的隐卫暗中跟着他,眼下就算是顾成威都已经构不成威胁。
回到宫中,众人一窝蜂地朝藏机殿行去,叶枝本打算随行而去,最终在莲秋的坚持下先回了寝宫,事后让莲秋准备了些热水,舒舒服服地沐浴了一番。
雪下得不停,叶枝也没兴致欣赏一番,沐浴过后便抱着暖炉坐在案前看起书来。
书房里格外地寂静,只有不时的宣纸摩擦和炉中烧得噼里啪啦地响的声音。屋外是雪,屋内是炉,叶枝思及此不禁莞尔一笑,她忆起了白居易先生的一首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天将欲雪,能否留下与我对饮一杯?
有时觉得自己迂腐,有时却也浪漫。既然想到了酒,叶枝顿时将书一收,心道:下雪不宜看书。又抱着暖炉向外走去。
她记得宫中有片梅花林,虽然还不及梅花盛开时节,但眼下腊梅应开得正盛。今日正好有雅兴,不如亲自去采撷一些,正好煮酒喝。
说风就是雨。反正闲得无趣,煮好了给叶徐之送去,给他暖暖身子,遗憾的是罗君无不在宫中,否则也能给他送些过去。
于是乎,她和莲秋两人打着纸伞向梅花林走去。
果不其然,腊梅此时开得正灿烂。傲立雪中的花朵,即使被暴雪压住枝桠,依旧没能让它们垂头丧气,在一片雪色中,突兀的黄色花朵点缀在其中,让眼前的景致格外地引人入胜。她伸手拂去枝干上的积雪,莲秋则怕她伤了手忙阻止道:“公主,您想摘黄梅奴婢为您摘便是!这雪多凉,万一伤了手如何是好?”
“我摘就伤手,你摘呢?难不成你的手是木头做的?”
“可奴婢与公主不同……”
“别废话,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撑伞吗?”叶枝佯装不耐烦地呵斥道,莲秋动了动唇瓣,心知劝不动叶枝,便将纸伞向前倾去,自己半个身子都曝露在暴雪之下。
素手扫去枝干上的雪花,她摘下一朵腊梅放进竹篮当中。
正在此时,从梅花林外娉婷地行来十几位婢女,她们朝叶枝行了礼,又朝她身后的莲秋点了点头,便作鸟兽四散,纷纷蹿进了梅花林中,不一会儿便摘了一竹篮的腊梅,还不由分说地倒进她的竹篮里,叶枝见状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眼神幽幽地看向莲秋,后者顺服地颔首,避开了她充满怨念的眼神。
“公主想煮酒,这些就够了。回去吧。”
“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叶枝危险地眯起双眼。
“奴婢不敢。”
明知此事与莲秋无关,多半是叶徐之的吩咐,叶枝还是有些愠怒,她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往回走,莲秋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便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回到寝宫,莲秋去庖房里烧了些热水回来,两人将腊梅洗净,又搬回一个小火炉,取了些清酒,添上火就煮了起来。
她背对着房门,将门窗都打开,手里拿着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炉火,久而久之,便昏昏欲睡了起来。
莲秋眼中带着宠溺的笑意,蹑手蹑脚地回房拿了件氅衣来,又小心地为她披了上去。壶中传来沸腾的水声,叶枝猛地直起身来,却不防额头直直朝滚烫的壶撞去,莲秋惊呼:“公主!”
双手不经过思考地挡住了她的额头,烧得滚烫的壶冷不防地碰上她冰凉的手,立即发出“滋滋”的声响,叶枝下意识地向后撤开,却为时已晚。
白皙的手背已经被烫出了一大块红印,莲秋红了眼眶,责备地道:“公主小心,若是被烫着了如何是好!”